江映雪那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如同最尖锐的冰凌,狠狠刺入桃源之巅每个人的耳膜!“扇子流血!星星在哭!砸到清欢姐姐!” 这些充满不祥预感的词语,配合她痛苦捂眼的动作,瞬间将刚刚因顾清欢神威而平复的气氛再次推向冰点!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恐地聚焦在顾清欢身上,更确切地说,是她刚刚收入袖中的那柄神秘玉骨折扇!
顾清欢脸上的温婉笑意瞬间凝固!她清晰地感觉到袖中那柄与她心神相连的“定坤扇”,在江映雪尖叫的同时,猛地传来一阵剧烈而诡异的震颤!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无尽恶念的污秽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竟顺着她方才净化花轿时残留的一丝气息,反向侵蚀而来,试图污染扇中蕴含的星辰伟力本源!
这污秽极其阴险狡猾,并非正面强攻,而是如同最细微的毒针,顺着扇骨上流转的星图纹路,试图刺入核心,引动星辰之力反噬其主!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哼!孽障!”顾清欢眼中寒光一闪,反应亦是快极!她手腕一抖,那柄玉骨折扇并未完全出袖,只是在她袖口处露出一小截扇骨末端!同时,她另一只手并指如剑,指尖瞬间凝聚起一点极其凝练、如同星核般璀璨的银色光点,带着净化与封印的意志,闪电般点向那截暴露的扇骨!
“星锢!”
银色光点精准地没入扇骨!
嗡!
扇骨上流转的银色符文骤然亮到极致!一股浩瀚纯净的星辰之力瞬间爆发,如同无形的囚笼,将那股试图侵蚀的污秽意念死死禁锢在扇骨末端极小的一点区域!污秽剧烈挣扎,引动扇骨疯狂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那一点区域的玉色甚至开始泛起极其细微的、不祥的暗红纹路,如同即将渗出的“血丝”!
顾清欢闷哼一声,脸色微微一白,显然强行禁锢这股污秽意念对她自身也造成了些许冲击。但她眼神依旧沉静,指尖银光持续输出,死死压制!
“清欢姐!”何济的爆喝紧随而至!在江映雪尖叫、顾清欢色变的同一刹那,他的反应已经不能用快来形容,几乎是本能地一步跨到顾清欢身侧!他没有去碰触那震颤的扇骨,而是左手五指箕张,一个闪烁着暗金色泽、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练、蕴含着极致破灭与湮灭之意的“破”字真言,如同浓缩的烈日,瞬间在他掌心成型!
“给我——破!!!”
何济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带着滔天怒意与必杀的决心!他掌心的“破”字真言没有丝毫犹豫,带着撕裂一切邪祟、湮灭一切不祥的无上意志,如同陨星坠地,狠狠地、精准无比地轰击在顾清欢指尖禁锢的那一点、正泛起暗红纹路的扇骨末端!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空间被强行撕裂湮灭般的低沉爆鸣!暗金色的“破”字真言与顾清欢指尖的银色星锢之力完美交融,形成一股毁灭性的湮灭风暴,瞬间将那一点被禁锢的污秽意念连同其依附的扇骨区域,彻底笼罩、绞杀、湮灭!
滋滋滋——!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污秽之源!那点暗红纹路发出无声的、充满极致怨毒的尖啸,在暗金与银辉交织的光芒中疯狂扭曲、蒸发,最终彻底化为虚无,点滴不存!
扇骨的剧烈震颤戛然而止!
那点暗红纹路消失,玉骨折扇末端恢复温润纯净的光泽,只是仔细看去,被湮灭的那一小块区域,玉质似乎比周围微微黯淡了极其细微的一丝,仿佛被强行抹去了一点灵性。
顾清欢指尖的银光缓缓散去,她轻轻吁了口气,脸色虽然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中的凝重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对何济出手的感激与一丝后怕。那股污秽的阴险和强大,远超她的预估。
何济掌心的暗金真言也随之消散。他看着恢复平静的扇骨,再看向顾清欢,沉声道:“清欢姐,没事吧?”
顾清欢微微摇头,将折扇完全收入袖中,对着何济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意:“无妨,一点小反噬,调息片刻即可。多亏侯爷出手及时,否则这‘定坤扇’灵性怕是要受损。”
两人这番电光火石间的配合与凶险交锋,虽然无声无息,但那瞬间爆发的恐怖气息和扇骨末端的异象,早已让周围宾客看得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喘。直到此刻尘埃落定,看到顾清欢无恙,扇子也似乎保住了,众人才长长舒了口气,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惊叹与赞美。
“侯爷神威!顾阁主神通!”
“配合无间!天衣无缝!”
“邪祟再凶,也难敌侯爷与顾阁主联手!”
何济确认顾清欢无碍,心中紧绷的弦才稍稍放松。然而,接二连三的诡异袭击,目标直指他身边最重要的女眷和物品(琴、玉佩、心弦匣、定坤扇),这绝非巧合!一股冰冷的怒意在他胸中翻腾。这隐藏在暗处的“影子”,其阴险毒辣和执着,远超他的预料!今日这场大婚,看来远未结束!
就在这气氛凝重、何济眼神冰冷地扫视全场,试图找出蛛丝马迹之时!
一个带着浓浓调侃、如同山涧清泉般悦耳又带着几分狡黠的女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悠悠然从桃源之巅最高的一棵百年桃树树冠上传来:
“啧啧啧!我说何大侯爷,你这拜堂成亲的阵仗,可比当年武陵城斗垮三大家族还要热闹百倍啊!又是琴弦藏影,又是玉佩泣血,连清欢姐的定坤扇都差点着了道!知道的这是你何侯爷大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邪教头子在开坛做法,招来了满天下的牛鬼蛇神呢!”
这声音一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那繁花似锦的桃树枝头,不知何时斜倚着一位身着水碧色流云纱裙的绝色女子。她身姿窈窕,玲珑有致,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流转间仿佛能勾魂摄魄,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洞悉一切的狡黠与慵懒。不是听风楼楼主楚晚晴又是谁?
她手里没拿兵器,也没捧贺礼,而是拎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用大红洒金纸精心糊成的巨大花篮。花篮里并非鲜花,而是装满了五颜六色、用晶莹剔透琉璃纸包裹的、龙眼大小的精致糖果,在阳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芒。
楚晚晴看着下方惊愕的众人,尤其是看到何济那副“终于等到你”的无奈表情,红唇一勾,笑容越发妩媚动人。她足尖在桃枝上轻轻一点,身姿如同轻盈的碧色蝴蝶,翩然从树冠飘落,稳稳落在何济面前,带起一阵淡淡的、沁人心脾的幽香。
“怎么?不欢迎?”楚晚晴挑眉,将那个巨大的糖果花篮往何济怀里一塞,动作熟稔得如同回家,“本楼主千里迢迢赶来喝你的喜酒,还特意带了我们听风楼秘制的‘八方来贺’喜糖,你就这副苦大仇深的脸色给我看?”
何济下意识地接住那沉甸甸的花篮,看着里面流光溢彩的糖果,再看着眼前这位永远神出鬼没、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情报头子,胸中的怒意和凝重竟被她这不着调的姿态冲散了大半。他脸上重新浮现出那抹标志性的、带着三分痞气的笑容,掂了掂花篮:
“八方来贺?楚大楼主,你这糖里……该不会也藏着什么‘听风密报’或者‘夺命暗器’吧?我可听说你们听风楼的手段,向来是糖衣裹着炮弹的。”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楚晚晴轻啐一口,伸出纤纤玉指,毫不客气地在何济额头上戳了一下,动作亲昵自然,眼神却带着嗔怪,“本楼主一片真心日月可鉴!这‘八方来贺’喜糖,可是集我楼中八大顶级糕点师傅,用了九九八十一种珍稀花果蜜饯,耗时七七四十九天精心秘制而成!每一颗糖的味道都独一无二,包你吃一颗想两颗,吃两颗想一筐!而且……”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凑近何济耳边,吐气如兰,带着一丝神秘的诱惑,“糖纸里面,还藏着我们听风楼特制的‘好运签’哦!每一支签文都不一样,都是本楼主亲自写的祝福箴言,保你……和你的新娘子们,洞房花烛,蜜里调油,夜夜……嗯哼,你懂的!”
这露骨又带着祝福的调侃,尤其是最后那声暧昧的“嗯哼”,瞬间让周围竖着耳朵听的宾客们爆发出心领神会的哄笑声,连带着刚刚的紧张气氛彻底烟消云散。云初雪清冷的脸上掠过一丝红晕,慕容月叉着腰笑得前仰后合,连轿子里的柳如烟都忍不住轻笑出声,顾清欢也无奈地摇头莞尔。
何济被楚晚晴这大胆的“祝福”弄得哭笑不得,但心中却是一暖。他知道,楚晚晴看似玩闹的出场和这篮喜糖,正是她表达关切和支持的方式。他顺势抓住楚晚晴那只戳他额头的手,指尖在她光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眼神灼灼地看着她,带着戏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情:
“懂!当然懂!楚楼主的心意,何某感激涕零!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花篮里五颜六色的糖果,促狭道,“楼主你亲自写的‘好运签’?该不会是什么‘小心后院起火’‘谨防醋海生波’之类的‘忠告’吧?那我可消受不起!”
“去你的!”楚晚晴被他摩挲得手心微痒,俏脸微红,用力抽回手,嗔道,“本楼主是那么煞风景的人吗?签文自然都是吉祥话!比如‘金枪不倒’‘夜御……唔!” 她话没说完,就被何济眼疾手快地用一颗剥开的、晶莹剔透如琥珀般的蜜桃味糖果塞进了嘴里!
“唔!”楚晚晴猝不及防,甜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将她后面更露骨的话堵了回去。她瞪着何济,腮帮子微微鼓起,那模样又娇又嗔,风情万种。
“好吃吗?”何济笑眯眯地看着她,自己也剥开一颗金橙色的糖果丢进嘴里,享受地眯起眼,“嗯!甜!真甜!果然是好东西!楚楼主,谢了!” 他一边嚼着糖,一边拎起花篮,对着周围眼巴巴看着的宾客们朗声笑道:“诸位!听风楼楚楼主厚礼,特制喜糖,见者有份!祝大家吃了这糖,生活甜蜜,万事顺遂!晚晴,还不快撒糖!”
“要你指挥!”楚晚晴白了他一眼,嘴里含着糖,含糊地娇嗔一句,动作却丝毫不慢。她接过花篮,玉臂轻扬,如同天女散花般,将篮中五颜六色、包裹着琉璃糖纸的精致糖果,带着内力,精准而均匀地抛洒向全场宾客!
“接喜糖喽!”
“多谢楚楼主!”
“沾沾侯爷的喜气!”
缤纷的糖果如同彩色的雨点落下,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芒。宾客们欢呼着,争相伸手去接,场面瞬间变得热闹非凡,充满了纯粹的喜庆与欢乐。方才的阴霾与惊险,仿佛真的被这甜蜜的糖果驱散了。
楚晚晴一边撒糖,一边如同穿花蝴蝶般在宾客间游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将欢乐的气氛推向高潮。她经过慕容月身边时,故意塞给她一大把糖果,眨眨眼:“慕容妹妹,多吃点,甜到心里,就不酸了!” 惹得慕容月跳脚。经过云初雪身边,又塞给她几颗晶莹如冰雪的糖果:“圣女妹妹,尝尝这个,雪莲味的,最配你!” 云初雪清冷的脸上也浮现笑意,微微颔首致谢。
何济看着楚晚晴活跃的身影,看着她用独特的方式驱散阴霾,带来纯粹的欢乐,嘴角的笑意温暖而真挚。他剥开一颗深紫色的、散发着神秘浆果香气的糖果,正欲放入口中。
突然!
一直由沈雁秋紧紧抱在怀里、似乎被糖果雨吸引而暂时安静下来的江映雪,小小的身体猛地再次剧烈痉挛起来!她像是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挣脱沈雁秋的怀抱,小小的手指死死抠住自己的喉咙,发出“嗬嗬”的、如同窒息般的痛苦声音!她空洞的眸子死死“盯”着那些在空中飞舞、被宾客争抢的彩色糖果,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凄厉到撕裂长空的尖叫:
“糖!糖!不要吃!糖里有…有针!黑色的…毒针!糖纸…糖纸在笑!它在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