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雪那声撕心裂肺、充满无尽恐惧的尖叫,如同最刺耳的警钟,瞬间击碎了桃源之巅刚刚被甜蜜糖果雨营造出的欢乐假象!“糖里有毒针!糖纸在笑!” 这骇人听闻的指控,配合她痛苦窒息般的模样,让所有正争抢糖果、甚至已经剥开糖纸准备放入口中的宾客,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脸上洋溢的笑容瞬间被惊恐取代!无数道目光如同利箭,死死射向手中那些流光溢彩、此刻却仿佛化作催命符的琉璃糖果!
空气中弥漫的甜蜜果香,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诡异!
楚晚晴撒糖的动作瞬间凝固!她那张明媚娇艳的脸庞上,第一次失去了惯有的从容狡黠,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与瞬间燃起的冰冷怒意!听风楼特制的喜糖,由她亲自监制,怎么可能藏毒?!这不仅是挑衅,更是对她听风楼信誉的致命打击!
“映雪!”沈雁秋脸色煞白,慌忙将痛苦挣扎的江映雪紧紧抱回怀里,急声安抚。
何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眼神锐利如鹰隼,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他掌中那颗深紫色的浆果糖果,在他指尖被无形的力量瞬间碾为齑粉!粉末并未散落,而是被一股精纯的医道真元包裹,悬浮于掌心之上!
“晚晴!糖篮!”何济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严!
楚晚晴瞬间会意,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玉手一扬,一股柔和却强大的吸力瞬间笼罩全场!那些刚刚撒出、还在空中飞舞或是落入宾客手中尚未入口的琉璃糖果,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纷纷倒飞而回,精准无比地重新落回她手中的大红洒金纸花篮里!眨眼间,除了少数几颗被剥开甚至咬了一小口的,其余糖果尽数归篮!
“别动!都别吃!”楚晚晴厉声娇喝,声音带着听风楼主特有的威势,瞬间镇住了有些骚动的人群。
何济身形如电,一步便跨到楚晚晴身边,目光如炬,瞬间锁定花篮中那堆积如小山的缤纷糖果。他没有丝毫犹豫,左手五指箕张,一个闪烁着淡金色微芒、并非用于镇压或攻击,而是蕴含着极致洞察与解析之力的“鉴”字真言,无声无息地悬浮于他掌心之上!
真言散发出柔和却穿透力极强的金光,如同最精密的探照灯,瞬间将整个花篮笼罩其中!
金光扫过!
异象陡生!
在“鉴”字真言的洞察之力下,那些包裹着琉璃糖纸、看似无害的精致糖果内部,瞬间显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只见每一颗糖果晶莹剔透的果浆或蜜饯核心深处,都极其诡异地悬浮着一根细如牛毛、通体漆黑、表面流转着粘稠暗金光泽的毒针!毒针并非死物,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微微震颤着,散发出冰冷、污秽、带着无尽恶念的诡异气息!而包裹它们的琉璃糖纸,在金光照射下,其光滑表面上竟隐约浮现出无数张极其细微、扭曲狰狞、无声尖笑着的“鬼脸”虚影!
“嘶——!” 看清这一幕的宾客无不倒吸一口冷气,脸色惨白!那些已经剥开糖纸甚至咬了糖果的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拼命干呕!
“混账!”楚晚晴气得浑身发抖,俏脸含霜,眼中杀意凛然!这不仅是下毒,更是对她听风楼的羞辱!
“哼!雕虫小技!”何济眼神冰冷,怒意滔天!掌心的“鉴”字真言瞬间光芒大放!金光变得更加凝练,内部结构飞速变化,无数代表着“净化”“湮灭”“溯本”本源的银色符文流转而出!
“鉴·溯本!灭!”
嗡!
金光如同怒海狂涛,带着净化一切邪祟、追溯污染源头的无上意志,狠狠冲刷向花篮中所有的糖果!金光所过之处,那些琉璃糖纸上的鬼脸虚影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瞬间扭曲、蒸发!糖果内部那细小的黑色毒针,更是如同暴露在烈阳下的冰雪,在金光和银色符文的双重绞杀下,剧烈震颤着,表面暗金光泽急速黯淡,最终“嗤嗤”几声轻响,彻底化为缕缕黑烟,湮灭无踪!
仅仅几个呼吸间!
花篮中所有的琉璃糖果,在“鉴”字真言的霸道净化下,恢复了原本纯净剔透的模样。糖纸光滑如初,再无鬼脸。糖果内部,那致命的毒针和污秽气息已被彻底抹除,只剩下精纯的果香蜜意弥漫开来。
金光散去。
何济收回手,看着花篮里无害的糖果,脸色依旧冰冷。他转向楚晚晴,沉声道:“毒针与污秽已除,糖果本身无恙。但下毒者……”
楚晚晴咬牙切齿,眼中寒芒闪烁:“放心!敢在我听风楼的东西上动手脚,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揪出来碎尸万段!” 她将花篮递给身边一名听风楼随从,低声快速吩咐了几句,显然是在动用情报网追查。
宾客们看着这一幕,心有余悸,再看向那些糖果,眼神复杂,已无人敢上前取食。喜庆的气氛再次蒙上浓重的阴影。
就在这压抑的寂静中!
一个清脆娇憨、如同银铃般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满和委屈,突然从人群后方响起:
“哎呀呀!吵死了吵死了!人家好不容易排开那些讨厌的蛊虫,紧赶慢赶才跑来看热闹!怎么一个个又哭丧着脸?谁又欺负我家何济哥哥了?!”
随着声音,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如同穿花蝴蝶般,蹦蹦跳跳地挤开人群,冲到何济面前。
来人正是苗疆蛊族遗孤,唐蜜儿!
她今日也穿了一身喜庆的苗疆风格盛装。上身是火红的对襟绣花短褂,领口袖口绣满了繁复的蝶恋花纹饰,露出两截如同嫩藕般白皙的手臂。下身是靛蓝色百褶短裙,裙摆只到膝盖,缀满了小巧的银铃和小贝壳,随着她的跑动发出叮叮当当清脆悦耳的声响。她乌黑的长发梳成两个俏皮的小髻,用红绳系着,各插着一朵新鲜的粉色山茶花。腰间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用彩色丝线缠绕的小竹篓,里面似乎有什么活物在轻轻蠕动。
唐蜜儿的小脸粉雕玉琢,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如同最纯净的黑曜石,此刻正不满地瞪着周围噤若寒蝉的宾客,小嘴撅得老高,能挂个油瓶。她径直跑到何济面前,无视了旁边脸色难看的楚晚晴,伸出小手,毫不客气地扯了扯何济的袖子:
“何济哥哥!你看看他们!有好吃的糖都不笑!还吓唬人!没意思透了!” 她一边抱怨,一边好奇地探着小脑袋去看楚晚晴那个装糖的花篮,大眼睛里满是垂涎,“哇!这糖看起来好好吃哦!亮晶晶的!晚晴姐姐,还有吗?给我几颗嘛!”
楚晚晴看着这个不知愁滋味、满脑子只有吃和玩的小丫头,一腔怒火也被她这天真烂漫的模样冲淡了几分,无奈地扶额:“蜜儿,这糖……”
“糖里有坏东西,不过已经被你何济哥哥清理干净了,现在可以吃了。”何济接过话头,脸上重新浮现出那抹带着纵容的痞笑,他顺手从花篮里抓了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塞到唐蜜儿摊开的小手里,“喏,拿去,小馋猫。”
“真的吗?何济哥哥最棒啦!”唐蜜儿立刻眉开眼笑,宝贝似的捧着那一大把糖果,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她迫不及待地剥开一颗橙黄色的糖果塞进嘴里,小脸顿时幸福地皱成一团,含糊不清地赞叹:“唔!好甜!好香!是蜂蜜柚子味的!晚晴姐姐你好厉害!”
她这副没心没肺、吃得香甜的模样,如同冬日暖阳,瞬间驱散了场中残留的阴霾和恐惧。宾客们看着她吃得那么香,那么开心,再想到侯爷刚才神乎其技的手段,心中的疑虑也渐渐消散,气氛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慢点吃,小心噎着。”何济看着唐蜜儿鼓起的腮帮子,笑着伸手想替她擦掉嘴角沾上的一点糖渍。
唐蜜儿却灵巧地一偏头躲开了,她乌溜溜的大眼睛狡黠地一转,看着何济,小脸上露出一个古灵精怪的坏笑。她飞快地将手里剩下的糖果一股脑儿塞进自己腰间那个彩色小竹篓里,然后空出两只小手,猛地探向何济怀里——不是拥抱,而是将她刚才剥下来的、花花绿绿的琉璃糖纸,一股脑儿地、带着恶作剧般的笑意,使劲往何济那身华贵的新郎官喜服前襟里面塞!
“嘻嘻嘻!何济哥哥!喜糖好吃!糖纸也送你!沾沾喜气!这可是蜜儿给你的‘定情信物’哦!”她一边塞,一边咯咯娇笑,声音清脆悦耳,动作却带着小兽般的顽皮和亲昵。
那些带着甜腻气息的糖纸,被她的小手揉得皱巴巴,胡乱地塞进何济的衣襟里,甚至有几张调皮地贴在了他脖颈上,冰冰凉凉又带着糖果的香气。
“哎!你这小泼猴!”何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哭笑不得,想躲又怕动作太大伤着她,只能象征性地去抓她作乱的小手,“快住手!我这新衣服!都被你弄皱了!”
“就不!就不!”唐蜜儿像条滑溜的小泥鳅,在何济怀里扭来扭去,躲避着他的“抓捕”,两只小手更加卖力地把糖纸往他衣服里塞,小脸上满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皱点才好!皱点才像新郎官!谁让你刚才只顾着和晚晴姐姐、清欢姐姐说话,都不理我!这是惩罚!惩罚你知道嘛!”
她这娇蛮又亲昵的胡闹,充满了孩子气的占有欲和纯粹的亲近,看得周围宾客忍俊不禁,爆发出阵阵善意的哄笑。连楚晚晴都忍不住莞尔,云初雪清冷的脸上也浮现笑意,顾清欢更是摇头失笑。
“好好好!我错了!蜜儿大人饶命!”何济被她闹得没办法,索性放弃“抵抗”,张开双臂,任由她“施为”,脸上带着宠溺又无奈的笑容,“是我不对,冷落了我们的小蛊仙!那你说,要怎么补偿?”
唐蜜儿见他“投降”,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下塞糖纸的动作,小脑袋得意地一扬,红扑扑的小脸凑到何济面前,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和一丝小女儿的娇憨:“补偿?嗯……我要何济哥哥背我!背我去拜堂!还要……还要给我种一只最漂亮、最听话的‘同心蛊’!这样以后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你也不能甩掉我!”
这直白又带着苗疆风情的“告白”,让众人再次哄堂大笑。同心蛊?那可是苗疆女子给情郎种下的、象征生死相随的奇蛊!
何济被她这天真又大胆的要求逗乐了,伸手在她小巧的鼻尖上轻轻一刮:“小丫头片子,人不大,心眼倒不少!还同心蛊?想把我绑死啊?” 他嘴上调侃着,眼神却温柔无比,“背你可以,至于蛊嘛……”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唐蜜儿瞬间紧张起来的小脸,坏笑道:“等你再长大点,能管住你那些调皮的小虫子不往我被窝里钻的时候,咱们再商量!”
“何济哥哥你坏!”唐蜜儿瞬间俏脸通红,羞恼地跺了跺脚,腰间小竹篓里的蛊虫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也跟着躁动起来,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抡起小拳头,不轻不重地锤在何济胸口,“我才没有!我的虫宝宝都很乖的!你冤枉我!不理你了!”
她嘴上说着不理,人却依旧赖在何济怀里,小脸气鼓鼓地埋在他胸前蹭来蹭去,像只撒娇的小猫。
何济哈哈大笑,顺势搂住她娇小的身子,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花草清香和蓬勃的生命力,心中一片柔软。这小丫头,就是有本事把任何阴霾都搅得天翻地覆,只剩下阳光和欢乐。
“好了好了,蜜儿乖,不闹了。”何济笑着安抚她,目光扫过四周,准备招呼大家继续婚礼流程。
突然!
一直安静地趴在沈雁秋怀里、似乎因疲惫和惊吓而昏昏欲睡的江映雪,小小的身体猛地再次剧烈痉挛起来!这一次,她的反应比任何一次都更加骇人!她像是被无形的巨力扼住了喉咙,猛地仰起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空洞的眸子死死“瞪”着何济怀中的唐蜜儿——不,更准确地说,是“瞪”着唐蜜儿腰间那个装着糖果和蛊虫的彩色小竹篓!
她用尽全身力气,小小的手指颤抖地指向竹篓,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虫…虫!篓子!篓子里…有…有东西!不是虫!是…是影子!活的影子!它在吃…吃糖!吃光了!它…它要出来了!要钻…钻进蜜儿姐姐的虫宝宝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