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昌广要的就是他这句话,脸上笑容更盛了几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三人在办公室里就承包的具体细节进行了深入的商讨。
包括承包的年限,陈默力争十年以上,徐局最终还是同意了。
承包费用的支付方式,现有厂房设备的归属与使用权,以及未来几年需要向局里上缴的利润指标等等。
双方都有诚意促成此事,虽然各有考量,但在友好的气氛中,还是逐渐达成了初步共识。
最终,徐昌广总结道:“行,今天我们就先谈到这里。我会尽快把我们商讨的这些主要内容形成报告,上报给市里相关领导。一旦审批通过,我立刻通知你们。你们也趁这个时间,可以把前期的准备工作再做扎实些。”
离开轻工局大楼,坐进车里,陆思源长舒一口气,捶了一下陈默的肩膀:“小默,这事儿基本算是成了!姓徐的今天这态度,可比之前实在多了!”
陈默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但眼神依旧冷静:“八字刚有一撇,最终合同没签,款项没划,就不能算彻底搞定。不过,方向是对的。思源,接下来几天,你得帮我多盯着点局里这边的流程,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通气。”
“放心吧,只要他上报,会很快通过的!”陆思源拍着胸脯保证。
陈默点点头,目光投向窗外熙攘的街道,思绪已经飞到了下一步。
轻工局这边算是初步打通,但真正的硬仗,在拿下红卫厂之后。
盘库、清账、设备评估、人员整合、生产线改造、市场开拓……千头万绪,都需要他一件件去梳理,去落实。
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但同时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干劲。
这片充满机遇与挑战的天地,正等待着他去描绘属于自己的蓝图。
而此刻,在轻工局副局长办公室的窗口,徐昌广也正目送着那辆黑色的皇冠轿车驶离。
他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陆家的子弟……陈默……有点意思。看来这红卫厂,说不定真能让他盘出点新花样来。”
他转身拿起电话,接通了秘书处:“喂,是我。关于红卫厂个人承包经营的方案,立刻组织一个专题会议,请相关处室的负责人都参加,要快!”
后续的发展,基本印证了陆思源的判断。
轻工局的工作组很快进驻红卫厂,与剩下的几十名“顽固派”职工洽谈买断工龄事宜。
起初,以王师傅为首的少数人极为抵触,认为补偿标准偏低,还联合起来围过几次厂办,甚至跑到轻工局、市政部门上访。
但毕竟人数太少,不成气候,加之他们理亏在先,相关部门的调解也主要是劝导为主。
时间一天天过去,现实的压力摆在面前,毕竟家家户户都要过日子,坐吃山空终究不是办法。
僵持了十来天后,眼见着翻盘无望,大多数人为了眼前的生计,最终还是在补偿协议上签了字。
极个别特别固执的,在工作组承诺适当提高一点补偿后,也勉强接受了安排。
又过了五天,所有障碍扫清,审批流程以惊人的速度走完。
陈默带着李向东,再次来到轻工局,正式签订了红卫纺织厂的承包经营合同,并当场通过银行转账,支付了第一笔十八万元的承包费用,同时结清了预留的十万多元职工补偿款尾款。
三十八万多元巨款划出,换回了一纸沉甸甸的合同和一大串厂钥匙。
从轻工局那栋庄严却略显沉闷的大楼里走出来,站在冬日的阳光下,陈默长长地、缓缓地吁出了一口气,白色的哈气在清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这第一步,总算踏踏实实地迈出去了。
他没有丝毫耽搁,第一时间赶回四合院找到白飞。
“白哥,你上次找来帮忙的那些战友,现在都找到稳定的谋生路子了吗?”陈默开门见山地问道。
白飞被问得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说:“嗨,怎么说呢……算是都有点活儿干吧,但大多不稳定。有的是在建筑队打零工,有的帮人看大门,还有两个伤退重的,就在家附近摆个小摊,糊口而已。”他的语气带着些唏嘘,战友们的境遇他大致清楚,却往往有心无力。
陈默点点头,直接说明意图:“白哥,红卫厂的承包合同今天已经签了。厂子接下来要彻底清理、整顿,将来还会有贵重的进口设备进来。我想聘请你那些可靠的战友,一是尽快把厂区清理出来,二是以后就留在厂里,组建保卫科,负责厂区的安全。你觉得怎么样?”
白飞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这简直是雪中送炭的好机会!“真的?太好了!默哥,厂子里大概能用多少人?”他激动地问。
“初步估计,怎么也得二三十人。”陈默早已盘算过,“厂区面积不小,老旧设备也多,需要人手。先把厂区秩序维护起来,以后再说。”
其实,在签订合同前,陈默已通过陆思源的关系,调阅了轻工局内部关于红卫厂的资产明细清单。
他心里有底,这个年代的职工闹事,主要目的是争取更多补偿或保留工作,极少有发展到恶意破坏机器设备的地步。
那几间停产已久的厂房大门紧锁,短期内设备安全风险不大。
但他深谙“防患于未然”的道理,尤其是未来计划引进的国外设备价值不菲,保卫力量必须提前部署到位。
“成!没问题!小默,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去找他们!”白飞二话不说,拍着胸脯应承下来,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在这个年头,一份在正规工厂里的、稳定可靠的工作机会,对于这些退伍后谋生艰难的汉子来说,意义非同一般。
当天下午,白飞就带回来了二十几条精干的汉子。
虽然衣着朴素,甚至有些旧损,但个个站得笔直,眼神锐利,身上仍带着明显的军人烙印。
陈默在院里挨个问了问他们的基本情况,表达了感谢和初步的工作安排,言谈间既尊重又明确。
这群汉子听说能进纺织厂工作,个个面露激动和感激之色。
人齐之后,陈默和李向东、白飞便带着这支临时组建的“先遣队”,直奔红卫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