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晟帝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京中人人都说,首辅对他夫人伉俪情深,父皇明日可当众赐他两房妾室,若是他收了证明他眼中还有父皇。”
“还有他那个妹妹顾瑶,儿臣想求娶他不同意,祁小王爷想求娶他也不同意,也未免太狂妄了些。”
李嵇说得起劲,没注意到天晟帝眼中的失望之色。
李嵇口中这些都是妇人用的法子。
他堂堂皇子竟然精通此道,若是他的太子找不回,江山难道要交到这个废物手中?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天晟帝疲惫地摆了摆手。
金銮殿上,顾淮凌立于文官之首,一袭暗红官袍衬得他身姿挺拔。
“顾爱卿。”天晟帝突然开口。
顾淮凌拱手声音平静,“臣在。”
“昨夜嵇儿入宫,跪在御书房许久说是冲撞了你,可有此事?”
顾淮凌心中一凛面上不显分毫,“四皇子府下人,昨夜确实撞散了臣的马车。”
“不会吧,竟然把马车都撞散了,这四皇子府下人也太过嚣张了。”
文武百官纷纷议论。
“朕昨日已经训过他了,爱卿切莫放在心上。”
“臣不敢。”
天晟帝看向顾淮凌,“爱卿为大周殚精竭虑,朕心甚慰,镇北王进献了两名美人,朕观之品貌举家,特赐予爱卿为妾。”
这话一出,满朝寂静。
这不是赏赐,分明是试探。
众臣目光皆向顾淮凌看去,他向前一步撩袍跪地:“臣惶恐,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大胆!父皇金口玉言,岂是说收回就收回的?”李嵇指着顾淮凌怒道。
天晟帝看着他,声音突然冷了几分,“首辅是嫌弃朕的赏赐?”
顾淮凌顶着天晟帝目光,露出一丝苦笑,“非臣嫌弃陛下赏赐,实在是微臣惧内。”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天晟帝都一时语塞。
“堂堂首辅,朕的肱股之臣竟然惧内?”天晟帝好像突然来了兴致。
顾淮凌跪得笔直,面色端正,“不敢欺瞒陛下,微臣确实惧内。”
说着他掀开袖子,一道红色鞭痕跃然众人眼前。
他垂下头无奈说:“昨日臣不过多看了舞姬一眼,回府后夫人就生气了。”
朝堂内再次鸦雀无声。
人老成精的天晟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看着顾淮凌手臂上的伤,半晌才道,“爱卿要是受不住,朕便下旨准许你们和离。”
顾淮凌抬眸轻咳一声,“多谢陛下美意,臣喜欢夫人这样的。”
喜欢没事给你来一鞭子的?
这是什么阳间爱好?
殿内抽气声再次响起,朝臣们看顾淮凌的眼神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天晟帝无奈摆手,“你起来吧,既如此朕也不好强人所难。”
想了想他又说:“明日朕让太后挑两个教习嬷嬷去你府中,好好教教你夫人规矩。”
赐妾之事就此作罢。
早朝刚下,顾淮凌惧内的消息,已经传遍满京城。
“你知道不知道,首辅大人今日在朝堂上当众承认自己惧内!”
“什么?首辅大人惧内?你瞎说的吧?”
“什么瞎说京中都传遍了,据说那沈鸢彪悍异常,整日晚上拿根鞭子就抽首辅大人,首辅大人也不敢反抗,可怜得很!”
“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那样的大官也惧内!”
沈鸢同柳轻轻坐在马车内,听着外面议论纷纷,莫名脸色有些绿。
柳轻轻看着她小声安慰,“阿姐,你莫要听他们胡说,你不是悍妇。”
“无碍,左不过一些传言而已。”
沈鸢看着柳轻轻,“这些时日你先在佛寺安心呆着,我会让人在旁保护你,等时机成熟便送你们离开。”
柳轻轻缓缓点了点头,“轻轻谢阿姐大恩。”
送走柳轻轻后,沈鸢去了一趟玉行,刚要回府就被护国公拦住了。
护国公脸上带着怒气,“敢问首辅夫人,你把轻轻带哪去了?”
沈鸢看着护国公,“国公说的是何话?我怎么听不懂?”
“夫人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昨日之事四皇子都告诉我了,是你带走小女。”
沈鸢眼神凌厉,“国公也昨日行为配当人父吗?”
护国公自知理亏,他不敢去看沈鸢,“那又如何,总之我是轻轻父亲,你即便是首辅夫人也不能擅自扣押我女儿,这事就算闹到皇上面前,你个悍妇也不占理。”
“悍妇?”沈鸢从三九手中拿过马鞭,一鞭子抽在护国公嘴上,“柳轻轻不在顾府,国公要是不信,尽可带人去搜。”
“不过丑话要说在前面,要是搜不到人怎么办?”
护国公捂着嘴指着沈鸢,“你果然是个会拿鞭子抽人的悍妇!首辅大人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这个悍妇!”
“你等着,本官这就去进宫告知皇上,告你个悍妇拐带我国公府小姐!”
就在这时,护国公婢女匆匆跑了过来,“老爷,小姐有消息了,她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护国公一把抢过信,看完后脸都黑了。“来人备马,我要去把那个逆女抓回来。”
“本夫人劝国公还是不要贸然前去,万一见了你,柳小姐一个想不开绞了头发做姑子,或者悬梁自尽,你倒时怎么给四皇子交代?”
沈鸢的话,和柳轻轻信上一致,柳轻轻信上写若是护国公再逼她,她就去做姑子或者死。
护国公气的半死,狠狠瞪了沈鸢一眼,一甩袖子走了!
沈鸢把鞭子扔给三九,吩咐道:“回府。”
沈鸢穿过重重回廊到了书房。
顾淮凌正在处理公务,闻声从半人高的折子中抬起头看向沈鸢。
女子眸光中带着审视。
轻灵透彻的目光在顾淮凌身上转了一圈,“听说我是悍妇?还爱拿鞭子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