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缨前一刻还在感慨，下一刻便被萧墨的话问地怔住。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居然不知不觉说了两件事情。
虽说那件事情总归一日会纸包不住火，可自家少主如今伤还没有好，那件事情能拖上一天便是一天。
想到这儿，卫长缨摸了摸鼻子，假装茫然道：“少主说的何事？楚国公府没有事情了呀。”
萧墨眯了眯眸子，只看着他并不言语。
卫长缨顿感压力，但仍强撑着道：“少主，真的没有什么了。”
“卫长缨，你撒谎时何时能将摸鼻子这个习性改了再说这句话。”萧墨冷嗤一声，缓缓垂下眸子，“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卫长缨怔住，尴尬得手指都不知道往哪里在，愣生生地顿在了半空。
好半晌过去，卫长缨看着萧墨那似乎已经了然于心的眼神，再想起自家媳妇儿说的话，到底还是心一横，“还有一事便是太后娘娘在前两日突然给晏家三公子晏清让赐婚了。”
“赐婚？”萧墨呼吸一窒，猛地回过头来，动作之大硬是将原本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给挣扎开来。
卫长缨吓了一大跳，再也顾不得其他，冲上去一把将萧墨按住：“少主切莫着急。”
谁知萧墨像是压根没有感觉到疼痛似的，一把将他胳膊抓住：“之后呢？晏三接旨了？”
“没。”卫长缨看不出自家主子这反应到底是欢喜还是愤怒，只能继续实话实说：“外头都说是晏三公子接了圣旨，但是属下打听的消息其实是晏三公子并未接圣旨，那圣旨是县主为他接下来的。”
“她怎么会给晏三接旨？”她明明对晏三……
呼吸一窒，萧墨眼神突然燃起一阵光亮。
她为晏三接了圣旨，是不是便代表她对自己还有感情？
卫长缨摇头：“此事属下便不知道了，属下只知道这事情如今已经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究竟发生了何事？”萧墨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定定地看向卫长缨。
“昨日祭天大典，西南王世子代替西南王上京，竟不知怎的和原本已经指婚给了晏三公子的柔敏公主看对眼了，二人喝多了，竟直接……”卫长缨说起这件事情都觉得不可思议。
堂堂皇室，祭祀大典，竟会出现这样不可描述之事。
据当日在场的宫人传，苏贵妃被眼前那一幕惊得直接晕了过去，整个后院都乱做了一团。
“陛下担心事情扩大，便连夜将楚国公叫进书房想对策。第二日陛下便颁发了新的圣旨，说是先前的圣旨是太后娘娘弄错了，赐婚的是楚国公府的大小姐和晏三公子，柔敏公主一开始就是要赐婚给西南王的，还顺带着给县主加了封号，赐号永宁。”
卫长缨一开始还顾忌着萧墨的表情，可说道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之处，还是免不了激动起来。
一时间，竟是没发现萧墨那陡然间变得灰败下去的眼神。
此刻的萧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是真的再也不会施舍他任何了。
喉咙一甜，萧墨捂住胸口，竟是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卫长缨吓得一把扶住萧墨摇摇欲坠的身体，转头朝门口大喊：“大夫，快，来人快去叫大夫过来！”
院子外面，宁岚其实一直都没有走远。
倒不是她想要听墙角亦或者别的，实在是她担心卫长缨做事情粗枝大叶，届时将有的没的都一股脑给说了出去。
而当她听到这一声急呼时，便知道完了。
果然被她猜对了。
将不远处早已叫进府里的大夫叫了过去，宁岚快步朝里屋走去。
卫府这厢一片风声鹤唳，但此刻的楚国公府却是别有一番风光。
自从那日接圣旨后，他已经许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开心过了，更是一连饮了好几杯酒。
“宁儿，此事尘埃落定，为父总算是对得起你娘了。”楚明远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儿，眼神里不由露出几分恍惚。
楚昭宁一听，便知道父亲这是已经有了醉意，当即便叫来福伯。
“父亲怕是醉了，辛苦你扶父亲回房休息吧。”
“好，小姐放心。”福伯转头看了一眼虽眼神迷离，但唇角却是挂着笑容的国公爷，心里也不由得多了些许感慨：“老爷今日是高兴的。”
楚昭宁又何尝不知，看了眼外头的天色。
恰好一阵风吹来，那原本笼罩在圆月外头的宛若薄纱般的云层被开散，露出了皎洁的月色。
分外明亮，亦格外动人。
楚明远是真的醉了，晏清让帮着福伯将人扶将起来时，还特意拍了拍晏清让的肩膀。
“老夫今后就将女儿交给你了，你若是负了他，便是你爹来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父亲！”楚昭宁一怔。
回应她的，是楚国公响亮的酒嗝。
等到福伯将人扶出院子，那几乎走路都打飘的人瞬间站直了身体，神色清明得哪还有半分醉意。
“怎么样，老夫演得像吧？”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楚明月唇角扬了扬。
看到这一幕，福伯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像，老奴都差点信以为真了。只是老爷何必要演这一遭呢，有什么话直接与三公子和大小姐说就是了，她们听得进去的。”
“哎，这你就不懂了。”楚明远嘘了一声：“我这哪里是要她们听什么，我这是给他们创造待在一起的机会，你难道没有发现，这几日这两个人都因为圣旨那事儿绷着吗？”
福伯恍然大悟：“老爷高明！”
“这是自然，姜还是老的辣。”楚明远拍了拍胸脯，目光看向皎皎明月，“只是有一句话我没有说错，今日我也算是能给晚娘一个交代了。”
晚娘，是楚昭宁母亲的小字。
“是啊。”福伯也点头，“夫人在天有灵也会开心的。”
“接下来就是韶音，她那丫头的缘分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哎，对了，你待会儿还得过去看看，那丫头若是没有眼力见儿，你便将她叫出来。”想起自己走的时候没有把还坐在椅子上大吃特吃的小女儿带走，楚明远忍不住特意吩咐。
结果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脆俏皮的声音：“谁没有眼力见呀，我都是光明正大地走，可不像某人，狗狗祟祟。”
楚明远：“……”
“好啦，我陪你走回去吧。”
“爹啊，我的婚事你别急昂，我乐意了会自己找的。”
“你若是得空，不如自己再寻个夫人罢。”
“不好意思的话，我帮你看看也可以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