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初的海风里，带着几分暖意。新京港的码头上，一艘从旧金山驶来的客轮刚抛锚，跳板搭起时，率先走下来的是一群拎着皮箱的华人——有戴着眼镜的工程师，揣着图纸的建筑师，还有抱着医学典籍的医生。
“这边！南洋联合王国接待处！”岸边，举着木牌的官员高声招呼，身后的登记簿上，密密麻麻记着近一个月从欧美、东南亚各地赶来的华裔名单。
一位头发花白的铁路工程师握着王杰派来迎接的专员的手，声音发颤：“听说这边要建跨海大桥，我带着图纸来了，能为自己的国家出力，死也值了。”旁边，几个年轻的机械专业学生正围着军用卡车打量，眼里满是跃跃欲试：“我们学的内燃机技术，正好能用上！”
这些人很快被分到各个岗位：工程师扎进港口工地，对着图纸和工人们比划桥墩的浇筑角度；医生带着药箱奔赴乡村，在临时搭建的诊所里给村民接种疫苗；金融专业的留学生则跟着林文，对着账本优化新币发行的预案。
傍晚的政府大院里，常能看到不同口音的人聚在一起讨论：广东话夹杂着英语的技术交流，闽南语混着数据的财政核算，还有带着江浙腔的教育规划……王杰站在办公楼的露台上往下看，灯火里的人影忙碌又鲜活，他知道，这个新生的国家，正在被这些远道而来的力量，一点点撑得更稳。
12月10日，新京的作战指挥室里，地图上的菲律宾群岛已被密密麻麻的红色图钉覆盖。赵山河指着米沙鄢群岛到棉兰老岛的连线，向王杰汇报道：“半个月下来，海军封锁了主要海域，陆军分批次登岛，日军驻守的零散据点基本肃清。宿务、达沃这些关键港口已经接管，棉兰老岛的橡胶园和镍矿也派了部队驻守。”
桌上的战报里，记着各岛的控制情况：萨马岛的日军残部退守山林，正由清剿部队跟进；巴拉望岛的港口已能停靠运输船，开始往国内转运缴获的物资；只有莱特岛还有小股抵抗，但不足为惧。
“伤亡控制得怎么样？”王杰问。
“比预想的少，”赵山河递过伤亡统计，“日军分散驻守，又缺补给，咱们靠舰炮掩护登岛，没打太多硬仗。倒是收编了不少当地华侨武装，他们熟悉地形，帮了大忙。”
窗外，刚到任的华侨工程师正带着工人检修缴获的日军电台，电波里传来各岛驻军的汇报声，断断续续却透着安稳。王杰看着地图上那片被红色浸染的海域，指尖划过棉兰老岛的标记：“接下来，让民政官跟上去，先恢复港口运转和粮食供应，别让百姓饿着。”
赵山河应声点头，转身去安排后续事宜。指挥室里的挂钟敲了三下，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地图上，那些红色的图钉在光线下闪着亮，像一串被串联起来的岛屿，终于归拢到了南洋联合王国的版图里。
11日的上午，外交部长亲自来到办公室，手里捧着一份加密电报，神色严肃地汇报道：“陛下，国民党方面发来密电，内容有两桩。一是希望我国能出兵南海，牵制吕宋岛附近的日军舰队，说是可缓解他们华南战场的压力，战后还可协商南海权益划分；二是恳请支援一批物资，前线缺粮缺药，尤其急需磺胺等外伤药品，还有步枪和弹药。”
王杰接过电报细看，指尖在纸面轻叩片刻，抬眼道：“他们倒是算盘打得精。回复可以，但得有分寸。”他略一沉吟，继续说道，“出兵的事，就说我国会在南海开展常规巡逻，具体行动视战场态势调整——既给他们个盼头，也别把自己绑死。物资方面，粮食就用菲律宾缴获的日军陈粮，挑一批出来；药品给些普通消炎药，磺胺留着自用；枪械的话，选五千支缴获的三八式步枪，配十万发子弹，也算对得起他们的‘请求’。”
“另外，”王杰补充道，“回电里提一句，我方若要牵制日军，需他们提供南海日军的详细布防情报——总不能让咱们的人盲目行动。”
外交部长点头应下：“我这就去拟电，顺便把物资运输的时间定在月底，走琼州海峡转运。”说罢持着电报退了出去。办公室里，王杰望着地图上南海的标记，眼神沉了沉——这援助看着是顺水人情，实则每一步都得踩在自己的节奏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椰林，洒在郊外的工业区。王杰先走进药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味，一排排玻璃发酵罐正在运转，穿着白大褂的工人正将分装完毕的药瓶贴上标签。
陈小醉迎上来，手里拿着一份生产报表：“按你给的配方，青霉素1号已经量产了，药效比咱们缴获的盘尼西林强三成，提纯工艺也稳定了。”她指着货架上的药箱，“还有磺胺、紫药水、碘酒，以及治疗疟疾的奎宁，仓库里都堆满了，足够前线用三个月。”
王杰拿起一瓶青霉素1号，玻璃瓶上的标签简单明了。他拧开瓶盖闻了闻，又查看了纯度检测报告，点头道：“不错，无菌标准达标，产量再提一提，民用市场也得铺开。”
离开药厂，一行人来到隔壁的兵工厂。车床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林文派来的工程师正盯着图纸检查零件。王杰走到装配台前，拿起一把刚组装好的步枪——枪身线条简洁，是在莫辛纳甘步枪基础上改良的型号，射程和精度略优于日军的三八式，却又不像AK47那样颠覆时代。
“除了这个，还试产了几种。”工程师递过另一把枪，“仿美式m1卡宾枪改的短步枪，适合丛林近战；还有捷克式轻机枪的改进型，换了弹匣供弹，射速更快些。”
王杰拿起短步枪试了试手感，又看了看旁边堆放的手榴弹、迫击炮弹，都是在现有技术基础上优化的型号，威力适中，便于量产。“就按这个节奏来，”他放下枪，“不求领先，但求可靠，先保证部队人手一把趁手的家伙。”
陈小醉在一旁笑着补充：“兵工厂的女工们说，等新枪运到前线，肯定比日军的武器好用。”王杰望向车间里忙碌的身影，眼里透着满意——药品能救命，枪械能防身，这两样，正是新生国家最需要的底气。
次日清晨，两艘汽艇从新京港出发，载着南洋联合王国的两批外交人员驶向华夏。
第一队由外交部资深参赞带队，目的地是重庆——他们携带的清单上，列着给国府的物资：十万斤大米、三万发步枪子弹、两千支改良型步枪，以及一批碘酒、紫药水等常规药品。参赞的公文包里，装着王杰亲笔拟定的说明：“此为南洋联合王国对友邦抗战之援助，无任何附加条件，只求共御外侮。”
另一队则由一位通晓方言的年轻外交官率领，目标是陕北窑洞。他们的物资清单与重庆队略有不同：除了五万斤杂粮、一千支步枪，还多了五千瓶青霉素1号和大量治疗外伤的磺胺制剂。临行前，王杰特意叮嘱：“见到那边的人，就说南洋华侨盼着抗战胜利，这些药品是给前线战士救命用的，别的不必多言。”
汽艇驶过南海时，海面上晨雾渐散。外交人员望着远方的海岸线，心里都清楚，此行不为利益交换，只为那句“共抗外侮”——在这片饱受战火的土地上，多一分支援，或许就能多一分胜利的希望。
两批外交人员出发后的第三日，两艘满载物资的货轮也缓缓驶离港口。它们没有紧随汽艇的航线，而是按预定计划保持着三日的航程差距——这是王杰特意的安排：让外交人员先抵达目的地，与双方敲定交接细节、确认接收流程后，再由他们发出信号，货轮才会驶入指定港口。
货轮的舱单早已封存在船长室：运往重庆的那艘，甲板下码着成袋的大米和木箱装的枪械，每箱弹药都贴着防潮标签；驶向陕北的另一艘，底层是杂粮，上层则是用恒温舱保存的青霉素1号和磺胺，箱子外层只标注着“医疗物资”，没提具体品类。
“等前方的电报说‘一切妥当’，咱们再加速。”老船长站在驾驶台，看着海图对大副说，“陛下说了，物资要给到真正需要的人手里，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此时，先行出发的外交人员已接近华夏海岸线。他们随身携带的密码本里，只有一个简单的信号词——“东风”。只要这个词出现在回电里，就意味着交接无误，货轮便可放心入港。海风吹过船帆，带着隐约的硝烟味，仿佛在催促着这些承载着希望的物资，快点抵达那片浴血奋战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