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源自地藏体内、却又与北方绝仙剑门遥相呼应的清越剑鸣,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瞬间在诛仙剑阵内炸开了无形的涟漪。
凝滞,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但这一瞬,对地藏而言,已足够珍贵!
他强忍着道基崩裂的剧痛与神魂近乎枯竭的眩晕,左眼之中,混沌魔神瞳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燃烧起来!
瞳孔深处那混沌色泽疯狂旋转,视野中的世界彻底褪去色彩,化为最本质的线条与能量流动!
他“看”向那因剑鸣而出现细微紊乱的诛仙剑阵。
不再是之前那种被动承受攻击的视角,而是……解析!
寻找那完美杀戮机器运转规律下的,那一丝可能存在的、因四圣操控与绝仙异动而产生的……不谐之处!
东方,诛仙剑芒那斩断一切的轨迹,在混沌视野中,如同一条奔腾咆哮的混沌河流,但其源头与流转的节点,在刚才的凝滞中,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重复与冗余——元始天尊在重新稳定它!
南方,戮仙剑图那颠倒阴阳的法则线条,如同无数交织的乱麻,但在图卷核心,那维持平衡的太极极点,因太上老子的瞬间分心,光芒黯淡了万分之一刹那,导致整个图卷的压迫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稍纵即逝的力场凹陷!
西方,陷仙剑那度化魔音形成的金色浪潮,其波峰与波谷的传递,在接引圣人调整的瞬间,产生了细微的相位差,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石子,荡漾开一圈不完美的涟漪!
而北方……绝仙剑门!那里最为特殊!
在混沌视野中,原本应该与其他三门剑气水乳交融、完美互补的绝仙剑气,此刻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它们依旧在准提的操控下攻击着地藏,但其流转的轨迹,却隐隐与整个剑阵的大循环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延迟”与“排异”!
仿佛一个器官在排斥移植它的身体!
这是因为准提的警惕与试探?
还是因为……那声剑鸣引动了绝仙剑门更深层次的本能,使其对当前的控制者产生了微弱的“抗拒”?
地藏的心脏猛地一跳!
生机!这就是一线生机!
不在别处,就在这因他而出现紊乱、尤其是绝仙剑门与其他三门之间那微妙的“不协调”上!
但发现破绽,与利用破绽,是两回事。
这破绽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且转瞬即逝。
他需要一条“线”,一条能放大这破绽,并能让他真正触及并影响绝仙剑门的“线”!
因果之线!
地藏福至心灵!
他回想起之前血脉诅咒反噬陆压,以及绝仙剑印与诅咒交融的情景,那不正是因果之力的体现吗?
他如今状态极差,强行冲击阵眼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若以因果为桥梁呢?
他以残存的神魂之力,混合着心口那暗红与灰白交织的奇异能量,不再试图进行物质或能量层面的对抗,而是……编织!
如同最精湛的工匠,他以自身与绝仙剑印那日益深厚的“共鸣”与“联系”为“因”,以绝仙剑门此刻那微弱的“排异”与“延迟”为“果”,强行在这两者之间,架构起一条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
因果之线!
这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一种“连接”,一种“暗示”,一种“强化”!
过程极其凶险!
他的神魂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会被四圣那浩瀚的意志察觉,或被狂暴的剑阵因果反噬。
他必须精准地把握那微妙的平衡,将这条因果线伪装成剑阵内部自然产生的能量涟漪,或是那混沌诅咒垂死挣扎引发的扰动。
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额头滑落,他的身体因过度消耗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但他眼神专注,左眼混沌之光死死锁定着北方绝仙剑门。
成了!
一条极其纤细、若有若无、仿佛随时会断裂的灰白色丝线,无视了空间距离,无视了剑阵阻隔,一端连接着他心口的剑印,另一端,悄然缠绕上了北方绝仙剑门的核心道则!
就在因果线连接成功的刹那——
地藏浑身剧震!
他仿佛听到了绝仙剑门传来一声更加清晰、更加渴望的嗡鸣!
通过这条因果线,他不仅能更清晰地感受到绝仙剑门那微弱的“排异”,甚至……能隐隐感知到准提道人加持在其上的控制烙印,以及……一丝属于通天教主的、更深层次的、仿佛早已预设好的“后门”权限!
这权限,正通过这条因果线,与他心口的剑印产生着强烈的呼应!
时机……快到了!
地藏眼中爆发出慑人的精光。
他不再仅仅是防守,而是开始通过这条因果之线,如同一个耐心的猎人,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
“滋养”和“放大”绝仙剑门那丝对当前控制者的“排异”之感!
他在为最终的“反水”,添加最后一块砝码!
阵外,准提道人脸色阴沉如水。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操控绝仙剑门变得比之前稍微滞涩了一丝,仿佛剑门本身有了一丝不情愿的“惰性”。
“果然有古怪!”
他心中惊怒,更加认定是地藏体内的混沌诅咒在作祟,干扰了他对绝仙剑的掌控。
“必须尽快彻底净化!”
他催动更多法力,试图强行抹除那丝“滞涩”,却不知,这反而加剧了绝仙剑门的“排异”,让地藏通过因果线进行的“滋养”效果更佳。
地藏感受着因果线另一端传来的、越来越强烈的“躁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疲惫的弧度。
网,已经撒下。
线,已经连上。
只待……收网的那一刻。
他抬起头,望向剑阵之外那四道仿佛亘古永存的身影,仅存的右眼中,战意如星火重燃。
圣人又如何?此局,尚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