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之线如同一条细微却坚韧的神经,将地藏与北方绝仙剑门紧密相连。
他如同一个潜伏在暗处的操线者,通过这条线,不断“滋养”和“放大”着绝仙剑门对当前控制者准提道人的那丝“排异”与“抗拒”。
这过程如同在悬崖边漫步,需要极致的精准与耐心。
地藏的神魂在超负荷运转下已近枯竭,道基上的裂纹如同蛛网,仿佛轻轻一触就会彻底崩碎。
轮回神国更是残破不堪,壁垒千疮百孔,内部法则混乱,生灵涂炭,唯有核心区域在他顽强的意志下勉强维持。
他能感觉到,通过因果线,绝仙剑门传来的“躁动”越来越强烈,那灰白色的剑意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渴望喷发。
而准提道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愈发明显的“滞涩”,他脸上那智珠在握的从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疑与逐渐升腾的怒火。
“孽障!安敢以污秽玷辱圣道!”
准提怒喝,不再保留,周身菩提智慧之光与七宝妙树的七彩霞光交融,化作一道磅礴浩瀚的圣人之力,如同九天银河倒灌,就要强行冲刷、镇压绝仙剑门的“异常”,并彻底净化地藏这个“污染源”!
也就在准提全力爆发,试图以绝对力量重新掌控局面的这一刹那——
地藏知道,他等待的最终时机,到了!
当控制者的力量达到顶峰,试图强行抹除一切“不谐”时,往往也是那被压抑的“不谐”反弹最为剧烈的时刻!
他不再通过因果线“滋养”,而是……引爆!
以自身残存的所有意志为引,以心口那暗红与灰白交织的剑印为核心,以那条因果之线为通道,将他这段时间积累的所有“共鸣”、所有“排异”、所有对通天教主预留“后门”权限的感应,连同星辰罗盘提供的那一丝异种时空道则,以及……他自身不屈的战意与求生执念,全部、毫无保留地……轰入了绝仙剑门的核心!
这不是能量的冲击,而是意志的宣告,是权限的抢夺,是沉寂火种的最终点燃!
“通天教主!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地藏于心中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呼唤——
“嗡——!!!”
北方绝仙剑门,猛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令整个诛仙剑阵都为之黯淡的灰白色光芒!
那光芒不再受准提道人的控制,反而带着一种欢欣雀跃、如同游子归家般的激动与决绝!剑门核心处,一道早已深埋、此刻被地藏以自身为“钥匙”彻底激活的、属于通天教主的无上剑意,悍然苏醒!
这道剑意,带着截天取道、于绝境中争一线生机的截教真意,带着对另外三位圣人的不满与桀骜,更带着对地藏这个“传承者”的认可与投资!
“准提!此剑与吾有缘,今日当归!”
一道宏大、凌厉、充满戏谑与快意的神念,仿佛自万古时空之外传来,虽非通天教主亲临,却蕴含其无上意志!
下一刻,在准提道人难以置信、惊怒交加的注视下,在元始、老子、接引三位圣人骤然变化的脸色中——
北方绝仙剑门,那由圣人道则显化的绝仙古剑虚影,猛地一震,竟强行挣脱了准提的掌控,剑锋倒转!
不是停止攻击,而是……将目标对准了原本与之相辅相成的另外三门剑意!
轰隆——!!!
一道凝聚了“终结”、“破法”、“陷落”之意的灰白色剑罡,如同叛逆的巨蟒,不再冲向地藏,而是撕裂虚空,狠狠地撞向了东方的诛仙剑芒、南方的戮仙阵图、以及西方的陷仙梵音!
内部倒戈!阵眼反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超出了四圣的预料!
诛仙剑阵乃天道杀阵,四剑一体,相辅相成,方能发挥毁天灭地之威。
一旦其中一剑失控,甚至反噬,其后果……
“咔嚓——!!!”
一声仿佛源自大道本源的、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响彻寰宇!
那完美无缺、笼罩四方、隔绝天地的诛仙剑阵阵图,在绝仙剑倒戈的冲击下,其严密的整体结构,被硬生生从内部撕裂开一道狰狞的缺口!
阵图……裂了!
虽然只是短暂的出现,并未完全崩解,但这已经足够了!
原本完美循环、碾压一切的杀戮剑意,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与内耗之中!
诛仙剑芒与绝仙剑罡对撞,戮仙阵图被绝仙破法之力干扰,陷仙梵音更是被那叛逆的剑意搅得支离破碎!
四圣联手布下的绝世杀局,因其内部关键一环的背叛,出现了致命的、短暂的破绽!
地藏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在阵图撕裂,剑意陷入内耗混乱的刹那,他强提最后一口元气,不顾道基崩碎的风险,引动轮回神国残存的所有力量,化作一道凝聚到极致的星轮回流光,朝着那撕裂的阵图缺口,如同挣脱囚笼的困兽,悍然冲去!
“想走?留下!”
元始天尊反应最快,脸色冰寒,屈指一弹,一道凝练的玉清仙光如同跨越时空,后发先至,直击地藏后心!
太上老子拂尘挥动,阴阳二气化作遮天大手,抓向那道流光。
接引圣人叹息一声,佛光普照,化作无边屏障,封堵前路。
准提道人更是怒极,七宝妙树刷出七道毁天灭地的宝光,含怒出手!
然而,阵图撕裂,剑意内耗,四圣的联手之势已破,仓促间的拦截,威力与配合远不如前!
地藏所化的流光,在间不容发之际,以星辰罗盘微调轨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元始的仙光,硬受了太上老子阴阳大手的一击余波(代价是喷出的鲜血已带着内脏碎片),更是凭借绝仙剑意对陷仙梵音的天然干扰,强行冲破了接引的佛光屏障,最后与准提的七宝宝光擦肩而过!
他冲出来了!
从那必死的诛仙剑阵中,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虽然代价惨重,神国近乎半毁,自身道基濒临崩溃,伤势重到无以复加。
但他确实冲出来了!
在四圣联手布下的杀局中,凭借通天教主的后手与自身的决断,完成了一次近乎不可能的突围!
他立于阵外残破的虚空,身形踉跄,浑身浴血,气息微弱,但那双重瞳之中燃烧的火焰,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烈!
他回过头,望向那因绝仙倒戈而陷入短暂混乱、阵图撕裂的诛仙剑阵,望向那四道脸色无比难看、圣颜受损的身影。
这一局,他赢了半子。
而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