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执剑站于取虑城头,眸中寒芒看着城外的曹军。
三日了,夏侯惇率领着这股曹军,每日天亮只有数千士卒出营,扛着云梯在城下虚张声势地呐喊冲锋,箭支也多是射向空处,连城墙砖石都难碰着。
这般潦草的攻势,在身经百战的赵云眼中,简直是把“佯攻”二字写在了脸上。
每当夏侯惇亲至阵前,那看似汹涌的攻势也只是徒有其表。
士卒冲锋拖沓,阵型散乱,连攻城器械都未曾全力推进。
四日前,斥候回报,曹操大军已进入取虑。
只是第二日,夏侯惇率一万兵马,在城外十里扎下营寨,而其余曹军主力,竟不见踪迹!
三日来,斥候还是寻不到曹军踪影。
三日来,赵云心下疑云越来越重。
曹军到底在耍什么诡计?是诱他出城伏击,还是暗中勾结城内奸细?或是在奔袭其他城池?
但,最近的睢陵、夏丘没有遭到攻击。
赵云立于城楼,看着城下还在佯攻的曹军,指尖轻叩墙砖。
彭城一战,曹军撤军,久攻郯城半月不下,最终也选择撤军。
曹军不撤回兖州,却真的南下下邳,不出主公所料,那曹操图什么?
莫非也是探得下邳守军撤退,也是趁机而来?
既然周边找不到其余曹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一定是借着地形隐蔽起来了。
曹操这是必取取虑了!
对于夏侯惇的佯攻,赵云一直在城头显示出严密布防,却不留预备队,让其他军卒吃饱、睡足,以应对夜晚的突变。
守城,最大的危险都来自夜晚。
赵云压下诸多猜测,夜间加派兵力严守四面城墙,尤其留意死角,并增派巡逻队,每两刻一换防。
他深知眼下唯有谨慎为上,把城防筑成铁桶一般,方能应对曹军藏在暗处的阴谋。
夜色如墨,浸透着取虑城的每一寸角落。雁门军的火把在城墙上蜿蜒如蛇,防守了士兵密切注视着城外动静。
巡逻队手持长枪,步履沉稳地穿梭在街巷中,甲胄摩擦声与马蹄轻踏声交织,警惕地扫视着黑暗中的异动。
城西的废墟早已被夜色吞没,断壁残垣间,曹仁与许褚身披玄甲,眼神锐利如鹰,四百余名曹军士兵屏息凝神,利刃出鞘的寒光在暗影中一闪而过。
三更时分,曹仁猛地挥手,四百将士如猛虎下山般窜出废墟,迅速分散至城西街巷,开始纵火。
火把被点燃的瞬间,干燥的柴草与油脂立刻爆发出熊熊烈焰,火舌舔舐着房屋木梁,噼啪作响的燃烧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火势借着夜风疯狂蔓延,浓烟滚滚升空,赤色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即便在城外数里之地,也能清晰望见这冲天火浪。
“点火了!”
城外密林深处,于禁身披重甲,目光紧盯着城中火光,猛地拔出令旗,“全军出击!”
一连几天潜伏在密林中,一直在蓄势待发的曹军主力如潮水般涌出潜伏之地,朝着取虑城西门猛冲而去。
此时西门之上,雁门守军不过百人,见城西突发大火,知道其中必有原因,立即警惕的做出了防御。
曹仁与许褚率军杀至西门下,许褚手持大刀,一刀劈开城门守军的盾牌,顺势斩杀数人。
曹仁则率军猛攻城门口,雁门士兵奋力抵抗,刀剑交锋的铿锵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守住城门!”
雁门军小校嘶吼着挥剑格挡,却被曹仁一刀砍翻在地。
有许褚、曹仁这样的虎将,兵力又多于守军,曹军很快斩杀了守军,彻底控制了西门。
城门大开之际,于禁率领主力部队已杀至了城下,马蹄踏过城门门槛,数万曹军如洪流般涌入取虑城,朝着城中纵深猛冲而去。
取虑城西忽然燃起冲天火光时,赵云正在军营里伏案查看军报,听闻屋外喧哗,心头猛地一沉,霍然起身。
“何事喧哗?”
他沉声喝问,话音未落,一名军士已跌撞闯了进来,神色慌张:“将军!城西失火,似有敌军作乱!”
“敌军?”赵云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
入城后,他巡察过城西,城西唯一的出入口便是那条废弃多年的漕运暗渠,渠壁湿滑陡峭,极难通行,暗渠外的沼泽更是淤泥遍布,人马难行,堪称天然屏障。
他料定此处无人能悄无声息潜入,便未在此设防。
“难道是暗渠?”赵云心念电转,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他曾打探过,这暗渠与沼泽,即便是当地百姓知晓者也寥寥无几,曹军远来,怎会洞悉如此机密?
赵云容不得细想,沉声道:“传令,其他城门加强城防,其他将士随我杀往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