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是两家的事,可那黄冬梅小小年纪,不能出钱不能出力的,她上蹿下跳的能帮啥忙啊?
待在角落里就是了,偏她还要出来抢这个风头,还想跟自己这正经的岳父岳母平起平坐,她有啥资格?
买个新房她比谁都积极,一个隔了天远的姑姑,还想跟到新房去住,都不用人张口,就自己兴冲冲收拾她的房间去了,这谁看得过眼?
虽然心里自己安慰自己,但阮母心里那一点点愧疚和烦躁并没有消散。
这南如章要知道他那天远八远的姑姑是被自己气走的,会不会因此迁怒她家芳芳呢?
“可我也没让她去南边啊,是她自己走的,我就是说了句人家新婚夫妻,让她有点眼色不要去打扰,这话就算随便拿到大街上说,我也是有理的。”
“而且我催着她嫁人,这也没问题啊,这么大姑娘了,做长辈的关心一下她的婚事怎么了?我是见她上头没个长辈操持,没个长辈教养,啥都不懂才提点她的,要不,她啥也不知道,做出那些讨嫌的事,让人笑话,我也是为了她好,谁知道她气性这么大。”
阮母捡起抹布继续洗碗,嘴里像是在安抚自己的不安,“不关我的事,都是她自己不安分闹出来这么多事,我又没有说错啥,本来就是她在我们面前端那狗屁长辈架子,本来就是她不知道看眼色........”
张荣英从千塘回来才知道冬梅的事,想起之前冬梅莫名其妙找上自己要找人家,张荣英心里也有着什么怀疑。
可张荣英硬是没联想到阮母头上去,想的是阮芳。
偏阮芳性子也好,隔天下班都往这这边跑一趟,对冬梅的关系也不像作假,没证据的事,张荣英也不敢说什么。
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看着店里忙碌的岳小婵,张荣英想着有些事还是不能瞒她。
“小婵,你待会再忙了,先过来坐一下。”张荣英朝着她喊了一声。
岳小婵愣了一下,放下登记本朝着张荣英走了过来,“怎么了婶子。”
张荣英想起这两天在千塘遇上尹玉生的事,朝着岳小婵道,“就是,千塘那边,那个姓尹的王八蛋还在找你呢。”
“这次我去千塘店里,正好遇上有人上门纠缠发子,问你的去处,其实去年之后,他们好像都已经放弃了,我也没想到时隔一年,他又找了起来了,而且,这次好像带着啥破釜沉舟的决心,必须要找到你似的。”
“我觉得不对劲,就让虎哥他们找人打听了一下,虎哥说,那尹玉生之前两个月一直到处求医呢,还去了省城和京都,他.....他好像伤到了生育功能。”
张荣英这话说完,岳小婵也惊的站了起来。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要是不能生了……那他要是知道道生是他生的,他指定是要来抢道生的,我听说,他家就他和一个姐姐两个…..”
岳小婵语气带着惊慌,“婶子,你说他会不会打听到我在宝岭啊?要他找过来了咋办?我是不会把道生给他的。”
张荣英见岳小婵慌乱的样子,连忙安抚她,“你先别着急,你来宝岭除了我跟发子知道,连店里另外两姐弟都不知道,应该没那么容易找过来,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让你心里有个准备。
我看他穿着打扮,家里条件应该不差,要真存了这个心找孩子,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妇人,反正到时候挺麻烦的。”
张荣英这话说的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一,岳小婵的经济实力文化程度甚至家庭氛围都不如尹玉生。
第二,道生可能会是尹玉生唯一的孩子,要找到了,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就算律法上,综合双方经济实力以及男方不能生育的因素,很大可能也会偏向尹玉生。
岳小婵脸色很难看,“婶子,谢谢你,我,我想想。”
张荣英安抚了她几句。
岳小婵目光复杂的看向不远处认真写作业的道生。
这时正放暑假,道生天天跟着妈妈过来上班,安静的在角落写作业看书,自己跟自己玩,乖巧的像个隐形人。
这些年,岳小婵是对道生比较冷淡,但不代表她会把道生给别人,更何况还是那样一个人。
晚上,狭窄的出租屋内。
岳小婵坐在凉席上,借着月光看向凉席上熟睡的道生。
今天张婶子跟她说的话,让她失眠了,如果道生真是尹玉生唯一的孩子,他肯定不会放弃找道生的,就算八年九年十年。
宝岭城跟千塘市就挨着的,红狗秋平发子他们一大伙人,全都知道自己在宝岭,万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或者被人套出啥了……
那个人当年年纪还那么小,就心思深沉,能用大半年的时间哄骗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万一他真找过来了…..
自己无依无靠的,难道就让他把道生抢走?
一想到这个可能,岳小婵就呼吸不畅。
她摸黑从床上下来,借着月光到桌子上倒水喝,一大杯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心里那股子燥气才好受点。
她只是想带着道生好好生活,为什么总是不放过自己?
她好不容易才离开那个环境,来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刚过了一年安稳的日子,有吃有喝有工作,再没人对她指指点点。
难道她还要继续漂泊?可走了,她又能走到哪去?
岳小婵心里乱的不行,她一个人肯定是抢不过尹玉生的。
思来想去,岳小婵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带着道生改嫁,给道生找一个父亲?
最好是那种脾气暴躁,很凶很不好惹的男人,这样尹玉生要真找过来,至少还有个人能护着自己。
她喜欢宝岭城,喜欢张婶,喜欢金枝,喜欢现在安稳的工作,她不想带着道生再到处躲藏,也不想回去千塘。
思绪到了这里,一个高壮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