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木,就坐在苏哲的旁边,他的声音还有些怯生生的,但每一个字,都唱得无比认真。他怀里,紧紧抱着那只打着“石膏”,画着爱心的木头小鸟。
夏婉晴走过去,轻轻地,将头靠在了苏哲的肩膀上。
看着眼前这一幕,她的心里,被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幸福”的情绪,填得满满当当。
她彻底懂了。
这个男人所有惊天动地的行为,其最深处的源头,或许仅仅是,他想为自己的女儿,建立一个足够温柔、足够温暖的世界。
却在不经意间,照亮了所有路过的人。
可就在这时,一个新的,更深的疑惑,悄然浮现在她的心底。
这种精准地识别、并修复心灵创伤的能力,几乎像是最顶级的心理干预。
这……真的仅仅是靠“爱”,就能解释的吗?
在嘎子村的最后一个清晨,阳光第一次,照进了那间窗明几净的,崭新的多媒体教室。
图书馆里,崭新的书架上,整齐地摆满了从城市运来的书籍,散发着油墨的清香。孩子们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些精美的封面,像是抚摸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离别的时刻到了。
村里的男女老少,都自发地站在村口,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些什么。一篮子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土豆,几个热乎乎的煮鸡蛋,一双纳得密密实实的布鞋……
他们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着最诚挚的感谢。
阿木拉着苏哲的衣角,没有哭,只是仰着头,把那只修复好的木头小鸟,举到了苏哲面前。
然后,他用已经清晰了很多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唱起了那首已经学会的歌。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一个孩子起头,所有的孩子都跟着唱了起来。
清脆的,带着泥土芬芳的歌声,在贫瘠的黄土高坡上回荡。随行的摄制组,镜头后的工作人员,全都红了眼眶。
这不再是一场作秀,也不是一次简单的公益。
这是一场,关于治愈与被治愈的,双向奔赴。
就在这时,几辆同样印着logo,但明显更加豪华的越野车,从山路的另一头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一群西装革履,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人。
他们是GVm集团派来的“精准扶贫考察队”。
带头的项目经理,本来是抱着一种审视和挑剔的心态来的。他想看看,苏哲到底玩了什么花样,能把公益做成全球爆款。
可当他看到那座崭新的校舍,看到那群孩子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特别是看到那个叫阿木的小男孩,主动把一个煮鸡蛋塞进夏婉晴的手里时,他彻底愣住了。
他从村长老王那里,听说了阿木的故事。
那一刻,他手里那份厚厚的,充满了商业模型的“扶贫计划书”,显得无比苍白可笑。
他走到苏哲面前,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苏先生,我们……才是来上课的学生。”
苏哲只是笑了笑,扶起了他。
“这里,以后就拜托你们了。”
没有嘲讽,没有说教。只有一份最平等的托付。
GVm的项目经理,看着苏哲一行人远去的车队,第一次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不是因为羞辱,而是因为,由衷的敬佩。
……
回到城市,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星辰大海”基金会,成了全球公益领域的一个现象级标杆。它所倡导的“个体治愈”模式,被写入了无数商学院和心理学的教科书。
夏婉晴的手机,快被各大财团和王室的合作邀请打爆了。但她都一一婉拒。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和她的丈夫,她的女儿,过几天普通人的生活。
苏恩又的幼儿园,恰好在此时,发来了一份通知。
——“我爱我家”大型亲子趣味运动会,邀请函。
看着通知上那些卡通的,可爱的图案,夏婉晴感到一阵久违的放松。
没有商业,没有算计,没有那些需要应对的复杂人性。
只有阳光、草地,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我要和爸爸一组!”苏恩又挥舞着小拳头,脸上写满了期待,“我们要拿第一名!”
苏哲一口答应下来,甚至比女儿还要兴奋。他翻出了自己压在箱底的运动服和跑鞋,还在客厅里做了几个热身动作,展示着自己“强大的运动能力”。
夏婉晴看着这对活宝父女,嘴上说着幼稚,心里却被一种温暖的情绪填满。
这才是家,应该有的样子。
运动会当天,晴空万里。
幼儿园的草坪上,人山人海,彩旗飘扬。
为了增加活动的专业性和看点,园方甚至请来了一位特殊的嘉宾——刚刚退役的,家喻户晓的百米飞人,奥运冠军刘铮。
刘铮作为特邀裁判和解说,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主席台上,看着一群“菜鸟”家长和闹哄哄的孩子们,心里有点后悔接了这个通告。
直到,他看见那个牵着女儿,走进会场的男人。
苏哲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运动服,身姿挺拔,步履轻快。
在刘铮那双阅尽了无数顶级运动员身体的,毒辣的眼睛里。他看到的,不是一个来参加亲子活动的奶爸。
他看到了完美的肌肉线条,看到了黄金比例的步幅,看到了一种蕴藏在最放松姿态下,随时可以迸发出恐怖力量的,完美的协调性。
刘铮的表情,第一次,变得严肃起来。
他坐直了身体,目光如炬,死死地锁定了那个正在给女儿系鞋带的男人。
运动会的第一个项目,是五十米亲子折返跑。
规则很简单,家长牵着孩子跑向终点拿起一面小旗子,再跑回来用时最短者获胜。
发令枪响起的瞬间,草坪上顿时乱成一团。
有跑错方向的有半路摔倒哭鼻子的有被自家孩子拽得东倒西歪的家长,现场充满了欢乐又混乱的气氛。
而苏哲从一开始就成了全场唯一的焦点。
他没有像其他家长那样弯着腰费力地拖着孩子跑。他只是挺直了身躯用一只手稳稳地牵着苏恩又。
他的步幅不大频率却快得惊人。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精准。他整个人就如同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没有一丝多余的晃动,没有一毫升浪费的体能。
他和苏恩又的配合更像是一场完美的双人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