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晴一筹莫展,感觉自己所有的商业智慧和谈判技巧,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毫无用武之地。
就在这时,神助攻出现了。
苏恩又抱着一个平板电脑,噔噔噔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平板上,正在播放着关于这次峰会的新闻预告,画面里全是西装革履、气场强大的商界大佬。
小家伙的小手指,戳了戳屏幕上维克多·哈特曼那张威严的脸。
她抬起小脑袋,用一种无比清澈又带着一丝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爸爸,奶声奶气地问:
“爸爸,你为什么不能像他们一样,上电视里最厉害的那个会呀?老师说,最厉害的人才能去呢!”
女儿的期待,永远是苏哲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死穴。
沙发上的男人,身体瞬间僵硬。
几秒钟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认命般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脸上写满了“为了你我愿意赴汤蹈火”的悲壮。
“去,我去还不行吗?”
他顿了顿,又挣扎着提出了最后的底线:“但说好了啊,我就是个陪同,是你的挂件,绝对不发言。”
夏婉晴的团队,立刻如临大敌。
一个由公司最顶级的公关、战略、法务专家组成的“苏哲峰会应急小组”火速成立。
他们为苏哲准备了十几套备选的发言稿和应对预案,每一份都措辞严谨,充满了商业智慧,足以应付任何刁钻的问题。
苏哲拿到手后,只看了一眼那些密密麻麻的标题,就随手将那叠厚厚的A4纸,递给了旁边的苏恩又。
“来,恩又,这些纸不错,够你折一个星期的纸飞机了。”
看着那份凝聚了公司最高智慧结晶的报告,即将变成一堆纸飞机,夏婉晴的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出发当天,机场被全球各路媒体围得水泄不通。
维克多·哈特曼那架如同空中宫殿般的私人飞机,与夏婉晴的飞机,几乎是前后脚降落在了日内瓦的专属停机坪。
全球媒体都在疯狂渲染着这场“新旧王者的世纪会面”,将峰会的期待值,直接拉到了顶点。
飞往日内瓦的万米高空上。
夏婉晴正襟危坐,紧张地一遍遍复习着手中的资料,试图将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都推演一遍。
而她身边的苏哲,则戴着眼罩,从起飞开始就呼呼大睡,睡得天昏地暗。
直到飞机快要降落,他才睡眼惺忪地醒来。
他没有去看任何商业文件,而是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开始捣鼓一个看起来非常幼稚的动画短片。
短片的画风是q版的,主角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和他女儿苏恩又长得一模一样。苏哲一边调整着动画的帧数,一边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儿歌,脸上挂着一种夏婉晴完全无法理解的,轻松愉悦的表情。
看着他这副样子,夏婉晴越发感到前途未卜。
她甚至觉得,带他来,可能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苏哲完全没注意到妻子那复杂的目光,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平板上那个由他亲手制作的,以苏恩又为主角的q版动画上,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神秘。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自言自语。
“对付一群嗜血的鲨鱼,最好的办法,不是变成一条更凶猛的鲨鱼。”
“而是往水里扔一颗,他们谁都没见过的,甜到心里的糖。”
全球商业领袖峰会的会场,空气都仿佛被抽成了真空,充满了金钱与权力交织的压抑感。
每一个角落,都站着身价以十亿美金为单位的巨鳄。他们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举着香槟,谈论着足以影响数亿人生活的并购案与地缘政治。
而苏哲,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的扣子随意地解开着。在这群如同要去参加国宴的男人中间,他显得格格不入。
他没有理会任何试图上前来交换名片的人,径直走到了茶歇区,像个第一次进城的孩子,对那些精致的法式甜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拿起一块马卡龙,仔细端详了半天,然后放进嘴里,认真地品味着。
不远处,几个欧洲的基金大佬,看着这一幕,嘴角都撇了撇,露出不加掩饰的鄙夷。在他们看来,这个被媒体吹上天的东方人,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
维克多·哈特曼端着酒杯,远远地看着苏哲,他的脸上没有鄙夷,只有一种如同猎人观察猎物般的,玩味的神情。
峰会进入到“文化创新与全球市场”的圆桌论坛环节。
主持人是一位以犀利和毒舌着称的bbc金牌评论员。在与几位科技巨头的cEo进行了几轮滴水不漏的交锋后,他突然将矛头,直直地对准了台下的苏哲。
“苏哲先生!”
聚光灯瞬间打在了苏哲身上,会场所有的大屏幕,都切成了他的特写。
“您的作品,无论是音乐还是VR,都在全球范围内取得了现象级的成功。但也有评论认为,”主持人的声音变得尖锐,“您只是在贩卖一种廉价的、不可持续的情感,您的成功充满了偶然性,缺乏一套可以被复制、被学习的清晰商业逻辑。请问,您能告诉我们,您那套令人费解的全球化战略,究竟是什么吗?”
问题一出,全场死寂。
这个问题太狠了。它几乎是否定了苏哲所有成就的商业价值,将他定义成了一个运气好的“艺术家”,而不是一个能与在座各位平起平坐的“企业家”。
夏婉晴坐在不远处,手心瞬间冒出了冷汗。她身边的“苏哲峰会应急小组”成员,更是脸色惨白,因为这个问题,完全超出了他们所有的预案。
苏哲在万众瞩目之下,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走上台,没有去碰主持人递过来的讲稿,也没有走向那个象征着权威的发言台。
他只是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中央,环视了一圈台下那些掌控着世界经济命脉的脸孔,平静地开口。
“在回答这个价值千亿美金的问题之前,我想先给大家看一段,我女儿昨天晚上发给我的,工作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