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告诉皇帝。”
李琼将那沾满鲜血的圣旨，扔回黄仁的怀里，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本王的条件，只有一个。”
“让他洗干净脖子，在京城等着。”
“本王，会亲自去取。”
“本王，会亲自去取。”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黄仁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思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他想过李琼会拒绝，会讨价还价，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但他从未想过，李琼会用如此直白，如此不加掩饰的方式，说出这句等同于谋逆宣言的话。
这不是暗示，不是威胁。
这是通牒。
是一场，对大周王朝，对天下皇权的，最终审判。
帅帐周围，所有北境的将领，在听到这句话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个个挺直了胸膛，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光芒。
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从李琼被构陷入狱的那一刻起，从他们眼睁睁看着老帅含冤而死的那一刻起，这颗反叛的种子，就已经在每一个北境军人的心中，生根发芽。
如今，这颗种子，终于要破土而出，长成一棵，足以颠覆天地的参天大树。
“你……你……”
黄仁指着李琼，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被吓破了胆。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凡人，而是一个即将吞噬天下的魔神。
“滚吧。”
李琼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
“趁本王，还没改变主意。”
黄仁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带着他那群同样吓傻了的随从，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狼嚎谷。
他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被那股冲天的杀气，撕成碎片。
看着使团落荒而逃的背影，周平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瓮声瓮气地说道。
“将军，就这么放他走了？便宜他了！”
“杀一个使者，有什么意思。”
李琼转过身，重新走回沙盘前。
“我要他活着回去。”
“我要他把我的话，一字不漏地，带回京城。”
“我要让朝堂上下的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
李琼的手，重重地按在沙盘上，那代表着大周京城的模型，在他的掌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天下，要换主人了。”
他的目光，扫过帐内所有的心腹将领。
李显扬、周平、陈默……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激动与决然。
“草原已定，江南已乱。”
李琼的声音，沉雄而激昂。
“皇帝的屠刀，已经折断。他的国库，已经空虚。他的民心，已经丧尽。”
“他现在，就是一头被拔了牙，砍了爪的纸老虎。”
“我们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今天。”
“现在，我命令！”
所有将领，齐齐单膝跪地，右手捶胸，动作整齐划一，声如金石。
“末将在！”
“命，李显扬为南征大元帅，总领全军，坐镇中枢！”
李显扬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
“将军，您不亲自……”
“杀鸡，焉用牛刀。”
李琼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绝对的自信。
“这一战，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接收。”
“我要坐镇镇北关，看着你们，为我打下这片江山。”
“这也是对你们这些年，追随我南征北战的，最后一场考验。”
李显扬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明白了李琼的用意。
李琼这是要将这不世之功，这足以名垂青史的荣耀，分给他们这些一路追随的兄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重叩首。
“末将，定不辱命！”
“命，周平为先锋大将，亲率五万北境铁骑，为全军先导！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快！以最快的速度，击穿黄河防线，兵临京城城下！”
“末将领命！保证第一个登上京城城楼，为您取来皇帝的狗头！”
周平兴奋地咆哮道。
“命，陈默为草原都护，总领草原十万新编骑兵，为左路军！从雁门关南下，席卷山西，与主力会师于京城！”
“末将领命！”
“命，巴图为右路军统帅，总领草原联军十万，出山海关，横扫辽东，切断京城一切后路！”
“末将领命！”
一道道军令，从李琼的口中发出。
一张覆盖了整个北方，兵锋直指京城的巨大包围网，被迅速构建起来。
三十万大军！
北境军、草原新军、草原联军……
这股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恐怖力量，在李琼的意志下，化作三支无坚不摧的铁拳，向着那座风雨飘摇的京城，狠狠砸去。
“至于江南……”
李琼的目光，落向了沙盘的最南端。
“传信给影。”
“告诉他，可以收网了。”
“让陆文渊他们，打出‘恭迎武安王，入主中原’的旗号。”
“我要让皇帝，尝一尝，什么叫四面楚歌，什么叫天下归心。”
整个帅帐，都因为这宏伟的战略，而陷入了一种狂热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李琼这吞吐天下的气魄，所深深震撼。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在那三路大军的铁蹄之下，大周王朝的腐朽统治，被碾得粉碎。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在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上，那面黑色的猛虎王旗，正在迎风招展。
“去吧。”
李琼挥了挥手。
“去为我，也为你们自己，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
“去告诉天下人。”
“凛冬已至，新王当立！”
众将轰然应诺，带着满腔的热血与豪情，退出了帅帐。
大帐之内，只剩下李琼一人。
他静静地站在沙盘前，看着那星罗棋布的棋子，眼中闪过一丝怅然。
棋局，就要结束了。
那个他为之奋斗，为之隐忍，为之谋划了半生的目标，即将实现。
他缓缓伸出手，将那枚代表着自己的，黑色的猛虎棋子，拿了起来。
然后，轻轻地，放在了那座代表着天下权力之巅的，京城模型之上。
窗外，风雪渐歇。
一轮红日，正从地平线的尽头，喷薄而出。
将整个草原，都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