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红英掐着自己的手指头坐在炕上看着对自己谄媚笑着的男人,心如寒冰。
自从上次从寨子村被赶回来后,婆婆就对她更加没了好脸色。
就连邵铁成也向着他亲娘,和自己这个同被窝睡觉的媳妇儿不一条心了。
要不是大丫洗衣裳的时候在邵铁成口袋里找出来一张字条,安红英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邵铁成竟然在外面有个相好!
“你们想的美!”
安红英现在心里有一万个后悔。
后悔当初没有听自己娘的话,为什么瞎了眼的硬要嫁给邵铁成这个坏男人
安红英坐在冰冷的炕沿上,听着邵铁成和他娘一唱一和,那点算计就跟写在脸上似的。
她心里那点最后的情分,被这话彻底浇灭了,只剩下一股烧心的火气,直冲脑门。
“呸!”
安红英猛地啐了一口,她指着邵铁成的鼻子就骂开了。
“邵铁成!你少在这儿给老娘灌迷魂汤!用得上我娘家了,知道对我好了?
前阵子我让人从寨子村撵回来,你们娘俩那脸拉得比驴还长!要不是看在俩孩子没娘不行,你跟你这黑心肝的娘,早把我扫地出门了吧?”
邵老婆子一听,三角眼一吊,拍着大腿就嚎,“哎哟!反了天了!你敢骂你婆婆?你个遭雷劈的哟…”
“你闭嘴!”
安红英积压的委屈和愤怒像开闸的洪水,根本拦不住,她声音尖利地盖过婆婆。
“我凭啥遭雷劈,是你儿子邵铁成根本就是个烂心肝的玩意儿!他在外面勾搭那个卖头花的张寡妇,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瞎说啥!”
邵铁成瞪着眼一下子跳起来。
“你口袋里那骚情字条,当我是瞎子?我都看见了!”
这话像炸雷一样劈在邵铁成头上,他脸色瞬间煞白。
随即涨得通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谁有字条!”
“我胡说?”
安红英惨笑一声。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没掉下来。
“邵铁成,我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我瞎了眼,猪油蒙了心,非要跟你!
这些年,我给你们邵家当牛做马,伺候老伺候小,我图啥?
就图你们现在算计我娘家这点血汗钱?还让我去帮忙攒钱给你弟弟娶媳妇?
呸!你那弟弟将来娶媳妇的彩礼钱,是不是还得靠你再去勾搭个寡妇贴补?”
邵铁成恼羞成怒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话句句戳肺管子,把邵家母子那点遮羞布撕了个粉碎。
“啪!”
一声脆响,安红英被打得头一偏,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被打懵了一瞬,随即那股子狠劲也上来了。
她尖叫着就扑过去抓邵铁成的脸,“你敢打我?邵铁成你个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邵老婆子一看儿子被打,哪里肯罢休。
“小贱人反了天了!”
她顺手抄起炕边捅炉子的火钳子,照着安红英的后背就狠狠抡了过去!
“不许打我娘!”
大丫扑了上去,抓着奶奶的胳膊不肯松手。
“滚开!赔钱货!”
邵老婆子一向是不喜欢大丫这个孙女,这会儿也不留情,用力一推,大丫就被甩在了地上,手心按在地上都磨擦破了。
“哇~”
二丫蹲在门口捂着脸大哭起来。
至于狗蛋,早就跑出去了。
“铁成狠狠打,不打她不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
邵老婆子添油加醋地在旁边指挥自己儿子动手。
邵铁成最看重的就是自己那点男人的面子,于是他抽出腰带。
“啊——!”
安红英惨叫一声,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眼前发黑。
她挣扎着想回头,邵铁成又一把将她狠狠推开。
“邵铁成你不是人!”
“老子今天打死你!”
邵铁成想,反正安家现在都不管她了,打她一次也算是给个教训,省的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看她下次还敢不敢了!
这么想着,邵铁成下手又重了一些。
安红英站立不稳,踉跄着后退,后脑勺“咚”的一声重重磕在坚硬的炕沿上!
她连哼都没哼一声,身子软软地瘫倒在地,眼睛紧闭,额头瞬间就鼓起一个大包,一丝血迹顺着鬓角流了下来,人已经不动了。
屋里瞬间死寂。
邵铁成和他娘都傻眼了,看着地上人事不省的安红英,脸上那点凶悍全变成了惊慌。
“娘…娘…她…她不动了?”
邵铁成声音发颤,想去碰又不敢。
邵老婆子也吓懵了,手里的火钳掉在地上。“她…她装的吧?”
大丫看着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额头上还有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娘!娘你咋了!”
邵铁成心烦意乱,吼道:“哭丧啊!闭嘴!”
大丫吓得一哆嗦。
趁着邵铁成和邵老婆子围着安红英慌乱地叫唤、拍打,谁也没注意她。
大丫尽全身力气推开堂屋门,撒开脚丫子就冲出了院子,朝着寨子村的方向,拼命地跑!
大丫小小的身影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狂奔,小辫子散了,鞋子跑掉了一只也顾不上捡。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姥姥家!舅舅家!寨子村!
眼泪混着汗水糊了小脸,喉咙里像拉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响,肺管子火辣辣地疼。
可大丫不敢停,她娘躺在地上流血的样子死死印在脑子里,她怕一停下,娘就没了。
虽然娘经常打她,骂她,还总是偏心弟弟,
可是那是她唯一的娘啊,要是娘死了,她和弟弟妹妹就都是没娘的孩子了。
终于,寨子村那熟悉的土墙和炊烟出现在眼前。
大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进了安家那熟悉的小院。
“姥姥!快救救我娘!爹和奶奶把我娘打死了!娘头上全是血!不动了!”
这声哭喊,像一颗炸弹扔进了安家。
安母正在院里晾衣裳,手里的湿衣裳掉在地上。
脸“唰”地一下惨白如纸,腿一软坐倒地上,“啥?!打死了?红英…”
正在后院劈柴的安青山,听到外甥女那变了调的哭喊,手里的斧头哐当砸在地上。
“大丫!你说清楚!你娘咋了?!”
“舅舅…呜呜…爹打娘,娘摔在炕沿上,头磕破了…流了好多血…不动了…叫不醒了…呜呜呜…舅舅快去救娘啊!”
大丫扑在安青山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手死死攥着舅舅的衣襟,浑身都在抖。
安青山看到大丫的手心也在流血。
“大丫,到舅母这里来!”
林素素蹲下身子满眼心疼的把大丫揽过来要给她手抹红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