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北境的哨站里，灯光顺着营地的主干道一路亮到岗楼的尽头，符文样式的路灯散发着稳定的蓝光。
哨卡处的士兵抬眼一瞧，月色中一位身着白袍的女子正缓缓走来，脚步沉稳。其胸前的金色圣徽在夜幕下十分显眼。
“圣女……海黛儿！”那守卫吞咽了下口水，马上向内去通报
“放行。”林烁的令牌很快传来，
三师兄王霸气亲自迎出，一边走一边朝她摆手道：“圣女殿下，您头一遭来咱归元地界吧？您且瞧瞧——咱这路灯不用油也不生火，全靠灵能蓄成阵势！”
他携着海黛儿穿过主干道，路边的符文工坊内，自动雕刻机正咔咔地切割符材；训练场上，士兵们手持“灵符计算器”较量推演战术；远处灵能管道处，白雾如蒸汽节奏般喷出。
海黛儿脚步微微一停——这些所谓“异端”竟能将营地打理得这般井然有序。她的指尖轻触一根灯柱，符文刻痕温热且稳定，全然不似神术那般得靠祷告来维持。
踏入指挥大帐之时，林烁正俯身于地形图上画着线条。
“制造天尊，”海黛儿直截了当地说，“我此番前来就只为问一句——你们不信仰神灵，不依靠神力，却怎么能打造出连神迹都难以相比的奇事
林烁抬起头，眼神平静道：“圣女殿下，在回应你之前，我想要问——究竟啥是奇迹？”
海黛儿一下子罗列她目睹的状况：“灵气调频仪治好绝症，速熟农灵种叫饥民吃饱，智能预判阵于战场上强过先知”
林烁顺手把一张调频仪的剖面图推到她跟前：“此乃生物灵气共振，可调节细胞自愈；农灵种为基因灵力重组；预判阵不过是数学概率演算再加上符文逻辑。”
海黛儿皱着眉头道：“要是所有事情都有原理，那神的意义究竟是啥？”
林烁反问道：“难不成只有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物，才可称作神圣？”
林烁站起身来，说道：“你跟我走，我领你瞧瞧啥才是真正的信仰。”
二人走过营地，抵达不远处的归元自由村。夜幕中灵植田那儿仍有人在劳作；一位老农夫正用调频仪给一头病牛调整灵息；好几个孩子围着广播塔听制造课，眼睛亮得跟星子似的。
“你瞧瞧他们那眼神，能觉察出啥不？”林烁问道
海黛儿轻声道：“他们瞅着那些器具……如同咱们瞅神像时那般虔诚。”
“不对。”林烁摇了摇头，“他们并非是崇拜工具，反倒相信——坚信自己能够拥有把控改变命运的力量
他稍作停歇：“难道非得低头才叫信仰？实际上真实的信仰，应当是叫人挺直腰杆，而非屈膝下跪。”
海黛儿的手微微收紧。记忆涌上心头——
七岁的她跪在神像前足足三日三夜，盼父亲病好，可终究只能目送他咽下最后那口气；修习神术时，每一回都得献祭某种生灵；施展神迹时，必定有人得担代价。
可眼前的归元——治病不用献祭，教孩子学会“神迹”让人因为掌握知识而露出笑容。
“你是指……咱们历经千百年的祈愿、供奉、虔敬……全是不对的？”她的嗓音发颤了
“并非是差错，”林烁语气笃定，“而是欠缺神能予你鱼，咱们要授你捕鱼之法。”
蓦地全息投影于林烁身后闪现，苏浅鸢变成一位眼中流光流转的少女，“海黛儿圣女，我打算换个角度回应你”
海黛儿后退半步：“你……是什么？”
“我乃AI，倒也可视为归元信仰的具体呈现。”苏浅鸢语调平稳，“那神该是何种模样
她手指轻动，虚拟图像显现——高高在上的神明，索要祭品，主宰所有；相对而言，是可被领会、可被研习、会助你成长的“神”。
“没有敬畏的神，还是神吗？”海黛儿追问，
“令人敬重的，并非威严，而是创造的力量。”苏浅鸢和她目光相对，“咱不需要你屈膝，咱需要你化作——如同咱们这般的模样
远处蓦地传来圣骑士的战号声，神光于夜空里闪烁着。
“教廷察觉到你在这儿派人来解救你。”林烁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神
“如果我选择留下……”海黛儿看着他，
“那就代表着，你靠自身的双眼去观察世界，而非依照他人告知你的模样
海黛儿慢慢摘下圣女头冠，搁在地上，转身朝着远处的神光叫道：“我不肯被营救！”
归元的士兵赶忙排成队列，守护在她身前。林烁沉稳地说：“别伤害他们，他们不过是被蒙骗了罢了。”
海黛儿深吸一口气，眼神笃定：“你所言极是，信仰不该叫人低头。打今儿起，我得学着挺直腰杆直面世间。”
林烁露出笑容道：“海黛儿欢迎来到真实的奇迹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