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笼罩着沙滩,马龙被阿灰湿漉漉的鼻尖顶醒。狗儿嘴里叼着半块发霉的面包,尾巴不安地拍打地面,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呜咽——远处的红树林方向传来沉闷的轰鸣,潮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过礁石,原本通往淡水湖的小径即将被沼泽吞噬。
他撑起身子,感觉浑身肌肉像被海藻缠住般沉重。低头一看,掌心昨日残留的透明水波纹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银灰色的螺旋纹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仿佛有微型龙卷风在皮肤下游走。阿灰突然冲向海边,对着卷起浪花的海风狂吠,几片落叶被气流卷起,擦过马龙的手臂时,他竟下意识地借力侧身,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手推着,朝前滑出半米远。
“这是...”他瞪大眼睛,看着被风掀起的衣角猎猎作响。尝试着深吸一口气,银灰色纹路瞬间发亮,海风仿佛听懂了指令,猛地托住他的后背。他向前迈出一步,速度比平日快了近半,沙滩上的脚印被风迅速抹平,惊起一群躲在沙穴里的螃蟹。阿灰兴奋地跟在身后,狗爪子踩出的水花还没落地,就被卷向空中凝成细小的水雾。
为摸清这股力量,马龙在营地周围展开测试。他用贝壳在沙滩上划出百米刻度,迎着海风全力奔跑。当银灰色纹路亮起的瞬间,他感觉身体变得轻盈,衣角被风扯得噼啪作响,十秒内就跑完了平时需要十五秒的距离。但这种加速无法持久,十分钟后,纹路黯淡下去,他累得扶着树干喘气,喉咙里像吞了把沙子。阿灰立刻叼来装满淡水的椰子,狗舌头还不忘舔掉他脸上的汗珠。
反复试验中,马龙发现风向至关重要。有次他逆风尝试加速,结果只跑出几步就踉跄着停下,银灰色纹路的光芒也弱了大半。而当顺风奔跑时,速度几乎能提升一倍。更棘手的是,每天只能使用三次加速,每次用完都需要长时间休息恢复。阿灰似乎察觉到这个限制,每当马龙准备再次尝试,狗儿就会咬住他的裤腿,直到休息满半小时才肯松口。
当潮水漫过第三道礁石时,马龙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和阿灰背上装有淡水的兽皮袋,朝着沼泽边缘跑去。远处的红树林已经泡在浑浊的泥水中,腐烂的植物散发着刺鼻的沼气,不时有气泡从泥潭表面炸裂,吐出灰绿色的泡沫。
第一次加速启动时,风突然转向西南,马龙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歪斜,差点被气流带偏方向。阿灰急得在旁边狂吠,狗叫声像指南针般让他找回平衡。泥浆在脚下飞溅,他借力跳过半人高的枯树桩,惊起一群躲在腐叶下的毒蜘蛛。有只蜘蛛顺着风丝扑向他的脖颈,千钧一发之际,阿灰凌空跃起,用牙齿咬断蛛丝,落地时爪子陷进泥潭,又被马龙拽着尾巴扯了出来。
第二次加速使用在最凶险的“死亡漩涡区”。这里的泥潭表面漂浮着厚厚的水藻,看似平静却暗藏杀机。马龙迎着东南风深吸一口气,银灰色纹路爆发出强光,他像踩着风刃般掠过泥潭,身后留下一串转瞬即逝的涟漪。阿灰在他脚边奔跑,溅起的泥水被风凝成冰珠,叮叮咚咚砸在腐烂的树干上。当能力时效结束时,他们距离安全区仅剩二十米,却被突然出现的沼气团挡住去路。
“灰灰,帮我引风!”马龙大喊着蹲下身子。阿灰立刻绕着沼气团狂奔,尾巴卷起的气流与海风交汇,形成一个小型龙卷风。马龙趁机启动第三次加速,在沼气团被吹散的瞬间冲了出去,却因体力不支险些摔倒。阿灰迅速咬住他的裤腿,借着风势将他拖到坚硬的沙地上。
夕阳西下时,两人终于抵达淡水湖。马龙瘫倒在湖边的岩石上,看着掌心正在消退的银灰色纹路,喉咙里火辣辣的疼。阿灰却兴奋地跳进湖里,叼着几条活蹦乱跳的鱼甩到他面前,狗毛上还挂着从沼泽带来的水草。远处的沼泽在暮色中翻涌,像一锅煮沸的黑水,但此刻的他们,已经安全了。
篝火升起时,马龙用风加速收集来的干柴烧得噼啪作响。阿灰趴在他脚边啃鱼,尾巴扫过地面,惊起的火星被风卷上夜空,化作点点流萤。他摸了摸阿灰沾满泥浆的脑袋,知道这股风的力量或许明天就会消失,但至少今天,这些呼啸的气流,带着他们穿越了死亡地带,也让他再次确信——在这座荒岛上,只要和阿灰并肩,再可怕的险境,都能化作身后呼啸而过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