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新秋的心情颇有些烦闷,他站在这宫墙之中,眼神中透着几分疑惑与无奈,如今怎么也想不明白陈松成心里到底在盘算些什么。北疆的局势就像一片阴云,沉甸甸地悬在众人的心头,那里出了事,本就应该赶紧处理才是。徐新秋原本打算让陈松泉留在北疆的人手去着手解决那些麻烦事儿,可陈松成却像是故意作对一样,不肯放自己走,硬是要徐新秋跟着他一同南巡。
“也罢,待在他身旁倒也少许多烦心事,省得他无端猜忌。”徐新秋喃喃自语着,那声音在巍峨高耸的宫墙间回荡,恰似一只孤鸟的哀鸣,随即被那寒冽的北风吹得七零八落,消失得毫无踪迹。徐新秋想起方才陈松成的命令,自己回去之后,就得写信送回云州,命陈松泉的下属前往幽州剿匪。并设法捉拿背后的主谋,国舅爷唐舟阳。
昨晚那消息从天鉴司传来的时候,整个氛围都变得凝重了起来。唐舟阳近期竟然有数额巨大的财产去向不明。天鉴司为了查出真相,派出了数位卧底,可他们在追查此事的过程中都被人杀害灭口,陈松成无奈之下,只得派出天鉴司四大副指挥使之一的宋骏鸣亲自潜入幽州秘密调查。这宋骏鸣不负所望,经过一番周折,总算是取得了一些成果。
唐舟阳与他的父亲唐城竟然资助幽州的流寇,还私自调用幽州军队的军备,意图谋反。
“北疆啊……”徐新秋轻轻闭上双眼,脑海中像放电影一般,一一闪过陈松成在北疆的那些部将,现在的自己,恐怕根本不能驾驭陈松泉的旧部。他独自一人沉思了许久,最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暂且把这件事情丢给乐贯溪去处理吧,相信他也能够应对一二。
这本该是阖家欢乐的日子,可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徐新秋的思绪飘远,犹记得小时候,总是依偎在父母身旁,听他们讲他们小时候的春节。那时候的春节,是多么简单而又充满欢乐的时光啊。贴春联、挂灯笼、放鞭炮,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一起吃团圆饭,孩子们在院子里嬉笑玩耍,脸上洋溢着最纯真的笑容。然而随着自己渐渐长大,却从未觉得春节是个多么重要的日子了。而这里,更多的是算计、猜忌、权谋的争斗,节日的欢乐氛围好像被一层阴霾所笼罩,再也透不出阳光来。
不知不觉间,徐新秋就走回了太后寝宫。陈松霖和刘淑窈正站在那殿外等着几人回来,寒夜的风吹动着她们的衣角。远远地,陈松霖就瞧见了徐新秋,她那原本带着期待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笑容,刚笑着冲他招手呢,却发现只有徐新秋一人。这使得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眼神里满是疑惑与不安。
“二哥,皇兄和皇嫂呢?”陈松霖看向徐新秋身后空无一人之处,她好像已经知晓了些什么,因为在这深宫里,有些事情仿佛是能感觉到的。可却仍是不愿相信,她那纤细的小手执拗地扯着徐新秋的衣服,目光中满是哀求,好像希望徐新秋能说出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
“他们俩甜蜜地腻歪去了。”徐新秋笑意盈盈地摸了摸陈松霖的脑袋,想要用这样轻松的话语来温和地安慰她。“不要为他们俩担心啦。”说完,徐新秋轻轻牵起刘淑窈的手,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感觉手被轻轻拽了一下。徐新秋回头看向刘淑窈,却发觉她的目光正落在陈松霖的身上。那目光中有着担忧与怜惜。
陈松霖独自站在门前,冷冽的夜风吹得她娇小的身形微微发抖,她那单薄的身形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楚楚可怜。徐新秋心中一动,微微一笑,走到陈松霖的跟前,俯身温柔地问道:“想跟我走吗?”
“去哪里呀?”陈松霖抬头望向徐新秋,她的眼里还带着泪花,微微闪烁着,她擦了擦微湿的眼角,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没吃饱吧,去我家看看怎么样?”徐新秋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拉起陈松霖的手,也不管她是否愿意,便和刘淑窈一同朝着宫外走去了。
马车上的气氛格外的安静,只能听到车轮辘辘转动的声音,像是一首低沉的挽歌。徐新秋把陈松霖藏在马车里,他神色镇定,轻而易举地骗过了皇城守卫。马车缓缓启动,带着陈松霖朝着平王府驶去。而车厢里陈松霖安安静静的坐在刘淑窈旁边,将自己缩成一团,仿佛想要把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一切都回不去了。这是陈松霖第一次目睹陈松成在自己宫里,对着那个从小看着自己兄妹三人长大的安公公说陈松泉是自己的心头大患。那一幕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痛着她的心。陈松霖虽然身为公主,但她不傻,她明白自己二哥手握重兵,也清楚父皇可能更喜欢二哥,毕竟二哥的能力与战功都摆在那里。大哥会忌惮二哥她也理解,在这宫廷之中,权力的诱惑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心境。但曾经那些温馨的日子,兄妹三人一起玩耍、一起欢笑的画面恐怕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就像消逝在风中的花瓣,再也无法重新回到枝头。
刘淑窈似乎看出来陈松霖心事重重,她轻轻地站起身,坐到陈松霖的身边,像是在保护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般,轻轻的搂住陈松霖的肩膀。听着她那微微的抽泣声,就像涓涓细流般,在这寂静的车厢里回荡着,诉说着无尽的忧伤。
马车缓缓停下,徐新秋拉开车帘,有些兴奋的对着二人说道:“咱们走运了!府上的人够意思!”
说着徐新秋将两人扶下车,只见王府的大门大开着,王府几乎所有人都站在大门前,等候自家王爷的归来。
“王爷!就等你们了!”乐贯溪乐呵呵的笑道,随后“铛”的一声敲响了自己身后的锣鼓。紧接着,李重二点燃了引线,一道红线划破了夜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漆黑的幕布上绽放出炫目的光彩。
“王爷!王妃!还有公主殿下!新年好!”伴随着王府全员的道贺声,一支支烟花冲天而起,将黑夜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