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几个人交谈之际,济世堂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犹如闷雷滚动般沉重的马蹄声响。这阵马蹄声就像是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每一步都似乎让整个大地都为之微微颤动,仿佛要将这片土地踏碎一般。
刚刚还在店内忙碌的那位姓李的伙计,此刻神色慌乱得如同见到了鬼魅一般,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大堂。只见他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额头上更是冷汗涔涔,一颗颗细密的汗珠不断地渗出来,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他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用颤抖不已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喊道:“掌……柜……的!不好啦!是……是元门的执法队来了!”
当“元门执法队”这几个字传入掌柜的耳朵时,他原本轻松惬意、嬉笑怒骂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他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伙计,眼神中充满了惊愕和紧张,就连眉毛也紧紧地皱成了一团,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正当他准备开口向济世堂内的众人下达应对指令之时,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里的周泷悦却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却又透着几分神秘的笑容,然后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缓缓说道:“诸位莫要惊慌失措,依我看呐,他们此番前来并非找茬闹事,而是专程过来缴纳费用的罢了。”
而此时此刻,济世堂的大门之外,宋兴俞率领着一队身着统一服饰的元门弟子,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在他们的身后,稳稳停放着一架装饰极为奢华的马车。
作为元门执法队的队长,宋兴俞在宁州城内可是威名远扬,权势滔天。平日里,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见到他都会避让三分,不敢轻易招惹这位煞星。
然而这一次,门内高层却给他下了死命令,要求他务必以礼相待,将人客客气气地请回去。宋兴俞心中虽有不甘,但也只得收敛了往日那副飞扬跋扈的姿态,整了整衣冠,神情肃穆地迈步走进济世堂。
然而,一进门,他便被济世堂内拥挤的人群弄得眉头紧皱。他仅仅站了片刻,便觉得不适,随即退出门外,站在台阶上高声喊道:“哪位是周小姐?”
片刻后,周泷悦与徐新秋以及济世堂掌柜一同走了出来。周泷悦神色从容,目光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傲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她微微抬了抬下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是周氏次女,不知家父如今何在?”
宋兴俞见状,心中虽有些不悦,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微微躬身道:“二小姐放心,周老爷如今正在门内静养,一切安好。眼下还请二小姐随我回去,门内长老们都在等候。”
周泷悦点了点头,目光却转向了一旁的徐新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她轻声道:“自然,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有几味药材欠了济世堂掌柜的,不知阁下能否帮个小忙?”
宋兴俞心中虽对周泷悦这副高高在上的态度颇为不满,但想到门内长老的严令,只得压下心中的不快,恭敬地答道:“二小姐放心,门内长老早有吩咐,您的意思便是长老的意思。此事我自会妥善处理,绝不会让二小姐为难。”
周泷悦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她转身对济世堂掌柜说道:“掌柜的,今日之事多谢了。待我回去后,定会派人将欠款如数奉上。”
言毕,周泷悦便上了马车,跟着元门弟子的队伍消失在人海中。马蹄声渐行渐远,只留下济世堂门前一片寂静。
掌柜的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抚摸着自己的山羊胡,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姑娘不错啊,我要是年轻个四十岁,绝对要追她。”
徐新秋闻言,轻笑一声,点点头道:“说得对。”他顿了顿,转身向济世堂内走去,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嘲讽:“但是啊,我已经结过婚了。”
宁州城的另一边,陈松成和曹清萸跟着远福镖局的几位幸存者终于抵达了宁州。原本十几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六七个人,且个个身负重伤。王鹤翔与武白圭虽然这一趟镖挣了不少银子,但船上那场巨变让一切化为了泡影。
“就到这吧,我们……也算完成了陈公子的委托。”王鹤翔苦笑一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队伍。活下来的这些人也全都受了重伤,武白圭至今还无法站起来,只能躺在唯一被抢救出来的车上,脸色苍白如纸。
“这一路……”陈松成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到远福镖局众人疲惫不堪的模样,回想起离开京城时的意气风发,后半句安慰的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算了,有缘再见。”陈松成生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他站在宁州城外,目送着远福镖局的众人缓缓离去,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显得格外萧瑟。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陈松成就像是变戏法一样,迅速地变换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和神态。方才还弥漫着寂寞与悲伤气息的面庞,转瞬间就被一层厚厚的冷漠所覆盖,就好像之前那种令人心碎的情绪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只见他猛地转过身来,那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此刻变得锐利无比,犹如两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刺向远方。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用一种看似平静但实则蕴含着不可抗拒力量的语调说道:“好了,该伤感也伤感够了。”
站在一旁的曹清萸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静静地凝视着陈松成,似乎想要从他那张已经被冷漠占据的面容上寻找出一丝刚刚消失的悲伤痕迹。然而,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能发现。
沉默片刻之后,曹清萸才终于缓缓地张开嘴巴,轻声说道:“当务之急是必须先找到天鉴司的那个人。唯有如此,我们才能获得相应的搜查权力。否则的话,以我们现在这副如同叫花子般的模样,又有谁会愿意正眼瞧上一眼呢?更别提配合我们展开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