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抬眼,瞥见程咬金偷偷跟尉迟恭挤眉弄眼,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抬手假意咳嗽了两声。
心里却忍不住感慨:这后世之人,骂人的本事倒是登峰造极。
征战多年,见过的阵仗不少,骂阵的话也听了无数,却从没听过这般花样百出的,真是开了眼界。
笑归笑,李世民的帝王心思没闲着。
除了觉得“热闹”,更注意到了天幕画面和评论中透露出的其他信息。
那些汽车速度极快,但彼此距离有时很近;
那个“突然急刹”、“变道不打灯”的行为看起来确实危险;
那种因为前车慢悠悠导致“绿灯没过成”的焦躁,他虽然无法完全感同身受,但能理解那种计划被打乱的不快。
李世民心里暗自盘算:长安街头的马车、牛车,偶尔也有争抢道路、乱停乱放的情况,只是没这么严重。
后世这汽车跑得快,一旦出事定是大事,这些乱象若是不整治,岂非要乱了套?
他看底下吵得差不多了,文官们引经据典,武将们跃跃欲试想分享刚学到的“新词”,知道今天这早朝是没法正经议事了。
而且,看起来也确实没什么十万火急的军国大事。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
声音不大,却瞬间让整个太极殿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皇帝身上。
李世民缓缓开口,声音平和,
“诸位爱卿,今日早朝本无要务,既然天幕这光景新奇,你们便各自说说看法吧。”
这话一出,武将堆里顿时热闹起来。
程咬金第一个往前站了半步,抱拳朗声道,
“陛下!臣觉得,后世这些人骂人的词儿,真是绝了!
臣打了一辈子仗,骂阵的话翻来覆去就那几句,今日算是开了眼!
要是把这些词儿教给咱们的兵卒,下次对阵,保管把那些什么突厥蛮子骂得魂飞魄散!”
“程将军此言差矣!”
魏征立马反驳,气得胡须乱颤,
“那些都是污秽之语,如何能教给将士?我大唐将士当顶天立地,凭的是真刀真枪。
哪能靠这些污言秽语取胜?此等言行,只会堕了我大唐的威风!”
尉迟恭也忍不住开口,
“这话就太死板了!话糙理不糙嘛!再说了,咱们也不是真要学了去骂人,就是觉得新鲜!你
看那变道不打灯的,换谁遇上不气?骂两句也是情理之中,就是词儿太狠了点!”
“情理之中也不能口出秽言!”
魏征寸步不让,
“君子当克己复礼,遇事当冷静处置,哪能这般放纵脾气?若是人人都学这般,长安街头岂不乱了套?”
房玄龄忙出来打圆场,
“魏公所言极是,只是程将军、尉迟将军也是觉得新奇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天幕里这些驾车的乱象,倒是值得深思。
我大唐长安的车马日益增多,偶尔也有争路之事,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定些规矩?”
秦琼也补充道:“陛下,臣觉得还可在路口增设更多标识,告知车马该走哪条道。让人一看便知,也能少些混乱。”
武将们这会儿也不讨论骂词了,跟着出起主意。
程咬金摸着头说:“要是有人故意挡路,就罚他去修驿道!让他尝尝赶路被挡的滋味!”
尉迟恭则说:“还得教驾车的人互相谦让,就像咱们行军时,粮草车让着传令兵,慢车让着快车,不就顺了?”
文官们也纷纷建言,有的说要加强教化,在市井张贴告示,教百姓守礼;
有的说要制定细致的律法,让百姓有章可循;
还有的说可以在学堂里教孩子们礼让之道,从娃娃抓起。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听得津津有味。
他见群臣讨论得热烈,不再是刚才文武对立的样子,心里很是满意。
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声音渐渐小了,他才缓缓开口,
“诸位爱卿说得都有道理。朕已明了。天幕所示,光怪陆离,确与大唐风气迥异。
魏卿忧心教化,其心可嘉。知节等觉其新奇,亦是常情。”
他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向了一个更实际的方向。
“然,朕观此‘行车’之态,其疾如风,其众如蚁。
虽口舌之争看似小节,但其背后,诸如车辆忽快忽慢、随意变道、争抢先行等情形,恐易生祸端,危及性命财产。”
他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工部尚书段纶和负责京城治安的左右金吾卫将军身上。
“今日早朝,既无紧急事务,众卿便就此天幕景象,姑且一议。
若我大唐日后,车马亦能如后世般迅捷繁多,该如何立下规矩,使其行止有度,减少摩擦碰撞,避免此等……嗯……
‘路怒’之情?段卿,金吾卫,尔等可有想法?”
程咬金和尉迟恭面面相觑,让他们骂人或者打仗在行,定更细致的交通规矩?这有点难为他们了。
魏征等人闻言,虽然觉得皇帝有点“避重就轻”,但讨论“立规矩”总比讨论“骂人词汇”要正经。
所以也勉强可以接受,开始思索如何将“礼”的精神融入交通规则。
房玄龄、杜如晦等重臣则露出了然的神色,开始认真考虑皇帝提出的问题。
段纶和金吾卫将领则立刻紧张起来,开始搜肠刮肚地思考,如何借鉴后世,虽然是反面教材的经验。
为可能到来的“交通大发展”时代未雨绸缪……
李世民看着底下再次陷入思考,但方向已然被引导的群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既看了热闹,又引发了臣子对实际问题的思考,这一早上,倒也不算浪费。
至于后世那些“鸟语花香”……
他在心里又默默回味了一遍几个特别“精彩”的词汇。
决定等下朝后,或许可以私下跟自己的爱将们聊聊,感慨一下后世民间语言的“蓬勃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