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小呢。”
这四个字像四枚小钉子,把我刚鼓起的勇气钉在了原地。秋风吹过后台走廊,卷起几片落叶,我看着孔云龙眼里的为难,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我不小了!我都上大学了!”我站起身,膝盖因为蹲久了发麻,“喜欢一个人跟年龄有什么关系?”
孔云龙叹了口气,把创可贴轻轻贴在伤口上,动作很轻:“傻丫头,不是年龄的事……”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我跟你哥差不多年纪,看你就像看自家小妹妹。你值得更好的,不是我这种……”他没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听话,别想这些了。”
那天我是怎么离开后台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栾云平追出来时,我正蹲在剧场门口的台阶上哭,眼泪把校服袖口都浸湿了。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我们念念了?”栾云平蹲下来,把我往怀里揽。
我埋在他怀里,闷声说:“哥,孔云龙说我小。”
栾云平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傻妹妹,云龙他……”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了拍我背,“他那人就这样,想得多。你别往心里去,啊?”
从那天起,我开始躲着孔云龙。去德云社的次数越来越少,就算去了,也尽量跟他保持距离。有次在后台撞见,他想跟我打招呼,我却假装没看见,扭头就往栾云平化妆间跑。
“你最近怎么回事?”栾云平终于忍不住问我,“跟云龙闹别扭了?”
我趴在他桌子上,闷闷地说:“没有。”
“没有?”栾云平挑眉,“他昨天还问我你怎么不来了,说给你留了袋你爱吃的糖炒栗子。”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却还是嘴硬:“我不爱吃了。”
那段时间,德云社的师兄弟们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张九龄有次在小剧场后台堵住我:“念念妹妹,你跟你云龙哥咋回事啊?他最近老唉声叹气的,排练都没精神。”
王九龙在旁边接话:“可不是嘛,上次烧饼跟他对活,他愣是把‘我是你爸爸’说成了‘我是你妹妹’,给台下乐的。”
我没吭声,低头抠着书包带。孟鹤堂路过,揉了揉我头发:“小丫头片子,有啥心事跟哥说说?你云龙哥那人,看着糙,心里有数。”
可我能说什么呢?说我喜欢他,他却觉得我小?
直到那年冬天,学校组织元旦晚会,我被室友拉着去看排练。在礼堂门口,我遇见了同系的学长陈浩。他是学生会文艺部的,手里抱着一摞节目单,看见我时眼睛一亮:“念念?你也来帮忙吗?”
陈浩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说话温温柔柔的。那天他帮我搬道具,又送我回宿舍,路上聊起喜欢的乐队,发现我们口味出奇地一致。
后来,我和陈浩的联系渐渐多了起来。他会约我去图书馆,会在我熬夜写论文时送来热奶茶,会在我被导师批评时逗我开心。有次他陪我去买颜料,路过德云社小剧场,我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怎么了?”陈浩问我。
“没什么,”我摇摇头,“以前常来这边玩。”
就在这时,剧场门开了,孔云龙和栾云平走了出来。孔云龙穿着件黑色羽绒服,手里拎着个塑料袋,看见我时,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念念?”栾云平先开了口,目光落在我和陈浩之间,“这是……”
“这是我学长陈浩,”我介绍道,又对陈浩说,“这是我哥栾云平,这是……孔云龙哥。”
孔云龙没说话,只是盯着陈浩放在我书包肩带上的手——刚才陈浩帮我扶了一下书包。他眼神沉沉的,像结了冰的湖面,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你好。”
那天的风很大,吹得我脸颊生疼。我看着孔云龙转身走进车里,背影挺得笔直,却莫名透着股落寞。陈浩在旁边问我:“那是你哥的朋友?看着挺严肃的。”
我“嗯”了一声,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