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还能思考,还能呼吸,还能......睁开眼睛。
顾砚掀开眼皮,面前是一片血红,因为那是它额头顺流下来的血液。
斧子确确实实砍在了他的头上,疼痛感不断传来,这也代表着他还活着。
斧刃只是豁开了皮肉,却没有再进一步。
纪栀叶攥着斧子的那一边手上,手腕处被紧紧攥住,阻止了下劈的动作。
而攥住她手腕的,也是她自己。
一只手用力下劈,一只手用力阻止。
这是怎么回事?
顾砚忍不住疑惑起来。
纪栀叶苍白,爬满青紫血管的面容上,还带着病态、癫狂的笑。
顾砚作为一个还算厉害的黑客,这时纪栀叶的状态,让他想到的就是——代码冲突。
两个代码同时执行的时候,互相攻击,互相影响,导致了程序出现了宕机的bug。
强大如纪栀叶,怎么可能只对自己的力量只设下一层保险?
若轻易能被其他人左右,那就不是她了。
顾砚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毫无疑问纪栀叶设给自己的“底层代码”或者说是“防火墙”起作用了,能阻挡【规则】所造成后果的,自然也是【规则】。
顾砚虽然不知道纪栀叶的【规则】是什么,但经过刚才的事情,他或许知道如何去让纪栀叶注意力,不再放在他们身上。
“......会死的。”
“如果不杀死厉鬼,我们都会死的......”
顾砚咽了口唾沫,手指颤巍巍的指向了对面看好戏的厉鬼。
原本就对纪栀叶突然止住动作,而感到疑惑的厉鬼,在看到顾砚将手抬起的时候,本能的感受到了不妙。
下一秒,它就看到了原本注意力不在它身上的纪栀叶,看向了它。
感受到了那双赤红如血的眸子带来的压力。
那一瞬间,厉鬼的想法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不对啊?
在他的想法中,纪栀叶应该会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发疯将自己的朋友全都屠杀之后,才会轮到自己。
甚至如果实在打不过,它可以收回鬼蜮,找到节点迅速离开,论伪装和利用节点逃离的速度,纪栀叶绝不可能追上它。
到时候失去理性的纪栀叶就会在外成为一个无差别伤人的杀人狂。
直到她被自己所保护的人类,用着对抗人类的热武器杀害。
又或者她强大到在这些人使用武器之前,就将其全部消灭。
它是这样认为的没错,甚至一开始也是这样这样执行的,是什么让目标突然转化成它自己的?
然而厉鬼来不及思考这些,它就看到了纪栀叶瞬间跨越了几十米的距离,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是速度太快还是瞬移?
来不及思考这些,那一斧头就已经没有任何迟疑的朝着厉鬼的脑袋砍了下去。
这次斧刃划过空气,产生的寒光不在银白,而是一种如墨色的漆黑。
厉鬼的第一反应就是躲,而不是防御。
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的,厉鬼就开始扭动身躯。
然而纪栀叶的动作比它还快,斧头瞬间落下,劈下了厉鬼的一角头颅。
瞬间厉鬼感受到了一种,几十年,不,这辈子都没体会过的疼痛。
一种疼痛直达骨髓,直达灵魂深处的剧痛,远超任何肉体上的折磨。
只接触了一瞬间,感受到的这种痛苦就恨不得让厉鬼自身瞬间解体,来逃避这种痛处。
厉鬼张着半拉嘴巴,痛到全身抽搐,它想要修复自己的身体,让这种疼痛感消退,却发现自己的修复速度已经不是慢了,是近乎没有。
而砍伤它的纪栀叶也没有再发动进攻,而是低头看着她手中的斧头。
斧头的表面已经不再是银白色,而是一种如同被侵蚀了的黑褐色,隐约间有黑气不断逸散。
而其不断蔓延的根本,就是纪栀叶手掌所握的地方。
突然四周传来一阵响动,纪栀叶所过之地的墙壁都产生了龟裂,如蛛网一般的裂痕迅速蔓延。
轰——
走廊的墙壁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碎裂,失去了大半支撑墙的房顶,此时也终于支撑不住,塌陷下来。
顾砚眼看着房顶塌陷向此处蔓延,连忙带着两个伤重病号向后方跑去,这才躲过塌陷的天花板。
尽管如此,他们所在的地方也摇摇欲坠。
仅仅是掠过,而不是发动什么攻击,四周的墙壁就已经承受不住开始碎裂。
也是这一下,让顾砚还有对面的厉鬼明白,刚刚纪栀叶在袭击顾砚的时候,完全没有使一分力气。
但接下来的一幕,更让他震惊。
因为沿着纪栀叶那一斧头劈出的延长线,那一处的天花板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透过那个口子,看到的不是鬼蜮之后那灰色的雾霭场景。
而是一片天空。
这片天空被乌云笼罩,黯淡不见星月。
细密的雨丝落下。
顾砚想起了临出门前,看的天气预报。
【今日夜间有中到大雨】
......所以这是外面的世界,而不是鬼蜮??
纪栀叶竟然一斧头劈开了鬼蜮?
顾砚的心里已经不是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
然而厉鬼比它还要震惊,最了解鬼蜮力量的莫过于厉鬼自己了。
鬼蜮之所以必须要解决厉鬼本身或者达成进出条件,这等苛刻行为,就是它近乎于绝对的【规则】啊!
这种【规则】异常强大,才近乎于绝对。
即使鬼蜮之间亦有冲突,亦有碰撞,也会有互相压制互相填补的状态,但都遵守着这一个大的【规则】。
就如同国有国法,在下还有地方法一样。
地方法无法高于更高的国法。
而如果将力量这次作为一个笼统范围,那在这之中的【规则】和【能力】则是两个区块。
两者虽然有各种各样的五花八门的分支,也有不同的体现。
但【规则】>【能力】。
若想打破一个【规则】,则需要一个比其更加强的【规则】。
而形成【规则】,就是难上加难,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极少有厉鬼会成为规则系。
但现在,厉鬼看到了一个【规则】,它出现在一个人类身上。
并且比这种近乎绝对的鬼蜮规则,还要强悍的规则。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刻厉鬼甚至短暂的忘记了那种剧痛,冲着纪栀叶嘶吼。
“你身上的【规则】到底是什么!”
然而纪栀叶只是看向它,朝着它微微一偏头,嘴角勾起的疯狂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