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石地面映着法院穹顶的彩绘，陆晚晚的高跟鞋声在走廊里格外清脆。她捏着《民事起诉状》的手指泛白，文件边缘被指甲掐出褶皱——这是她从业五年来，第一次对自己的法律逻辑产生怀疑。
“陆律师，”法警在调解室门口探头，“对方当事人到了。”
镜子里，她看见自己黑眼圈比昨天更重。凌晨三点，她还在书房对着李昊的银行流水发呆，发现他近三年来的每笔开销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连给流浪猫买猫粮都是用优惠券。而文件袋里的结婚证复印件上，他的签名带着学生时代的笨拙，和她偷偷夹在《婚姻法》里的那张情书笔迹一模一样。
调解室的门推开时，李昊正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是周小萌的直播间——标题写着“法院验货现场！毒舌律师vs穷酸姐夫”，镜头对准他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陆晚晚注意到，他特意系了条领带，虽然歪得像条扭曲的蛇。
“根据《民法典》第1043条，”她推了推眼镜，强迫自己忽略他后颈新冒的痘痘，“夫妻应当互相忠实——而你在婚姻存续期间，与多名女性保持不正当联系。”
李昊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比如？”
“比如上周三，你在便利店给穿JK制服的女生付关东煮钱。”陆晚晚翻开证据清单，“监控显示，你还帮她拎书包。”
“那是房东的女儿，”他突然笑了，笑得像十年前在操场捡到她钢笔时那样，“她月考进步十名，我答应请她吃萝卜丸子。”
调解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异响。陆晚晚想起那天路过便利店，确实看见他蹲在地上帮女生系鞋带，阳光穿过他的发丝，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影子。她攥紧钢笔，笔尖在纸上洇开墨渍：“重点是，你无法证明与苏晴的婚姻存在真实感情基础。”
“真实感情？”李昊突然起身，木质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陆晚晚后退半步，撞在贴满公告的墙上，看见他喉结在领带下方滚动，“你比谁都清楚，苏晴找我结婚，只是为了阻止你爸逼她嫁给商业联姻对象。”
空气凝固了三秒。陆晚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轰鸣，眼前闪过十七岁那年的平安夜——她躲在教室后窗，看见李昊把苹果塞进苏晴的书包，包装纸上画着笨拙的笑脸。那时她以为，那是情书的开始，后来才知道，那是交易的筹码。
“你以为我没查过？”李昊逼近半步，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苏晴的日记本里，夹着你大学时的照片，背面写着‘晚晚的生日，我要让她开心’。”
陆晚晚的钢笔“啪嗒”掉在地上。她想起苏晴临终前的短信：“晚晚，别恨李昊，他是唯一愿意帮我的人。”那时她正对着李昊的银行流水发疯，没注意到姐姐病历本里，夹着张她和李昊的高中毕业照，两人的衣角被胶带粘在一起。
“所以你现在，”李昊的手撑在她身侧的公告栏上，指尖几乎触到她颤抖的肩膀，“要用法律手段，把我从继承人名单上剔除。”他的声音低下来，带着她熟悉的、高中晨跑时的喘息，“就像十年前，你故意把我的情书扔进垃圾桶，假装没看见。”
公告栏的金属边框硌得后背发疼。陆晚晚看着他放大的瞳孔，看见自己倒影里泛红的耳尖。她想起那封被扔进垃圾桶的情书，其实当晚就被她捡了回来，夹在最爱的《英美合同法》里，纸页间还留着雨水的痕迹。
“你错了，”她强迫自己抬头，却撞进他温热的呼吸里，“我起诉的是婚姻无效，不是继承权。”
“但你心里清楚，”李昊的拇指划过她手腕内侧的小痣，那是她昨晚梦见他时，在同一个位置发烫的地方，“只要婚姻无效，我就失去了苏家女婿的身份，继承李氏集团时会遇到更多阻力。”
走廊传来周小萌的脚步声，直播间的提示音“滴滴”作响。陆晚晚突然意识到，他们此刻的姿势——她背靠公告栏，他单手撑墙，鼻尖相距不到十厘米——像极了姜梨画稿里的“姐夫反攻名场面”。
“李昊，”她的声音发颤，却仍带着法律人的倔强，“就算婚姻有效，你以为凭你的出身，能驾驭得了百亿资产？你连领带都系不好——”
“系不好可以学。”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就像十年前，你教我解数学题那样。”陆晚晚的指尖触到他衬衫下的心跳，和当年在图书馆，她靠在他肩上睡觉时，听到的节奏一模一样。
调解室的门“咔嗒”打开，法警咳嗽一声：“两位，调解时间到了——”
“等等。”李昊没有移开视线，盯着她颤抖的睫毛，“陆晚晚，你敢不敢直视我的眼睛，说你对我没有任何私心？”
陆晚晚猛地转头，却看见公告栏上贴着自己去年的获奖照片，旁边是李昊的失信被执行人名单——那是她故意让人贴的，想逼他放弃继承权。此刻照片上的她穿着律师袍，而他的名单上，执行标的只有三千二百元，是替邻居垫付的医药费。
“我——”她刚开口，手机突然震动，是条匿名短信：“苏晴的尸检报告在顾瑶那里，她的死不是意外。”
李昊的手骤然收紧，她这才发现，他指尖还留着昨晚帮姜梨修画架时的木屑。走廊尽头，顾瑶穿着风衣闪过，袖口露出半截粉色丝带——那是她今早看见的、李昊初中时送给女生的同款。
“陆律师，”李昊终于退后半步，捡起她的钢笔，“如果婚姻无效，你是不是就能名正言顺地，以‘前小姨子’的身份，继续监视我？”
钢笔帽上的天平吊坠在阳光下闪烁。陆晚晚想起刚才在办公室，她对着镜子练习了二十次开场白，却在看见他的瞬间全盘皆输。周小萌的直播间弹幕疯狂刷屏：
“我靠！这是壁咚吧？！”
“晚晚姐的手在姐夫胸口！”
“前面的醒醒，这是法院走廊！”
法警尴尬地咳了咳：“两位是否愿意接受调解？”
“不接受。”陆晚晚突然挺直脊背，声音恢复冷硬，“我们申请开庭审理。”她转身时，风衣扫过李昊的手臂，却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听见他低声说：“你比谁都清楚，我和苏晴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你的阴谋。”
法院外的阳光刺眼，陆晚晚靠在石柱上，看着李昊走向公交站台的背影。他的领带还是歪的，衬衫下摆露出半截腰带——那是她昨天偷偷塞进他行李箱的，带有苏氏集团标志的定制款。
手机再次震动，是顾瑶的消息：“今晚八点，老宅仓库，带李昊来，我有证据。”附带的照片里，仓库角落堆着几个纸箱，上面印着“李建国遗物”。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离李家那孩子远点，他父亲的死……”
远处传来周小萌的尖叫：“姐夫！你的领带夹是晚晚姐去年丢的生日礼物！”陆晚晚摸了摸胸前的天平吊坠，突然发现，李昊刚才捡起钢笔时，在她掌心偷偷塞了张纸条，上面是她熟悉的、十年前的字迹：“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刻在课桌上的‘L+L’，是陆晚晚+李昊。”
暮色渐浓，陆晚晚站在法院台阶上，看着自己的影子与李昊的重叠又分开。她知道，这场法律诉讼早已不是单纯的程序正义，而是藏在十年暗恋里的、不敢说出口的害怕——害怕他真的成为豪门继承人，害怕他眼中的自己，永远只是那个用法律条文武装自己的、不敢告白的胆小鬼。
而在调解室里，李昊盯着公告栏上陆晚晚的照片，指尖划过她获奖时的笑脸。他想起刚才壁咚时，闻到她发间的茉莉香，和高中教室的味道一模一样。口袋里的U盘轻轻发烫，那是苏晴临终前交给他的，里面存着苏氏集团近三年的财务数据，还有段视频——陆晚晚在他生日那天，对着蛋糕许愿：“希望李昊永远开心，不用被豪门困扰。”
法院的钟声敲响六下，周小萌的直播间里，“法院壁咚”的片段已经被剪成GIF疯传。而在老宅后山的仓库里，顾瑶正对着监控屏幕冷笑，镜头里，陆晚晚的车正驶向法院停车场，而李昊的公交卡，显示他正往相反方向的城中村驶去——那里，藏着他父亲临终前提到的、关键证据的最后线索。
壁咚的余温还在颈间发烫，陆晚晚知道，这场始于法院走廊的反杀，早已不是法律的博弈，而是两个藏着十年秘密的人，在豪门巨轮下的、最后的温柔试探。当法槌落下的那一刻，所有被压抑的情感，都将随着案卷的展开，暴露在阳光之下——包括她藏在《婚姻法》里的情书，和他始终未说出口的、那句“我其实，一直在等你”。
第五章 法院走廊的壁咚反杀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大理石的冷硬，陆晚晚的高跟鞋在法院走廊敲出急促的节奏。她盯着手中的《民事起诉状》，第15次确认“请求确认婚姻无效”的诉讼请求，指腹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那里贴着张泛黄的便利贴，是她昨天在李昊工位发现的，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天平，旁边写着“打赢这场官司，就请晚晚吃火锅”。
“陆律师，”法警从调解室探头，“对方当事人到了。”
镜子里，她看见自己西装领口的珍珠扣歪了一颗。凌晨两点，她还在书房比对李昊与苏晴的婚姻登记材料，发现签名栏的“李昊”三个字，比他平时的字迹多了三道顿笔——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和高三模拟考写错大题时一模一样。
调解室的门推开时，李昊正倚着墙看手机，屏幕蓝光映着周小萌的直播间标题：“法院修罗场！毒舌小姨子起诉姐夫”。他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领口还沾着疑似泡面汤的污渍，却在看见她的瞬间，慌忙扯了扯皱巴巴的领带。
“根据《民法典》第1054条，”陆晚晚推了推滑落的眼镜，声音比平时冷了两度，“你与苏晴的婚姻缺乏实质夫妻共同生活，应认定为无效——”
“所以你查了我的水电费账单？”李昊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发现我独居三年，连双人牙刷都没买过。”他向前半步，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和十年前教室后排的味道一模一样，“但你没查苏晴的保险箱吧？里面有她写给你的信，说这场婚姻是‘给晚晚的成年礼物’。”
调解室的空调发出“咔嗒”声。陆晚晚的指尖掐进掌心，想起上个月在苏晴公寓发现的日记本，最后一页画着两个小人，左边戴着律师徽章，右边握着键盘，旁边写着“希望我的两个宝贝，能替彼此挡住风雨”。
“别转移话题。”她翻开证据清单，目光落在“婚姻登记时李昊本人未到场”的监控截图上，“根据《婚姻登记条例》第5条，你连合照都是pS的——领带歪得离谱。”
“因为pS的人技术不好。”李昊突然逼近，她后背抵在贴满公告的墙上，看见他眼底跳动的光，“比如某位姓陆的大律师，把我的领带p成了蝴蝶结，还在我口袋里p了朵玫瑰花——和她高中夹在我作业本里的那朵一模一样。”
公告栏的金属边框硌得肩胛骨发疼。陆晚晚想起高二那年，她偷偷在他的数学卷子上画小图案，被他发现时，他红着脸说“画得比我姐好看”。此刻他的指尖几乎触到她颤抖的手腕，而她藏在袖口的手链，正是十年前他送的、刻着“L”的银镯。
“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发颤，突然被他眼中的促狭打断。
“因为我保存了那张卷子。”李昊的手撑在她身侧的墙上，形成半包围的姿势，“还有你塞在我书包里的、写满法律条文的情书——虽然你以为我没发现。”
走廊传来周小萌的脚步声，直播间的提示音“滴滴”作响。陆晚晚这才意识到，他们此刻的距离有多近——他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尖，而她能清楚看见他喉结下方那颗小痣，和她昨晚梦见的位置分毫不差。
“李昊，”她仰头望着他，镜片后的视线却忍不住落在他微张的唇上，“这里是法院。”
“我知道。”他的拇指划过她手腕内侧的小痣，那里正发烫，“所以我才选在这里告诉你——苏晴找我结婚，是因为你父亲要把你嫁给陈氏集团的接班人，而她想保护你。”
调解室的门“咔嗒”打开，法警尴尬地咳嗽：“两位，调解时间到了——”
“等等。”李昊没有移开视线，盯着她因震惊而睁大的眼睛，“你真以为，以苏晴的商业头脑，会选一个毫无背景的程序员做挡箭牌？她是怕你嫁给不爱的人，才拉我做这场戏。”
陆晚晚的钢笔“啪嗒”掉在地上。她想起苏晴葬礼那天，李昊蹲在墓碑前说“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她”，而她躲在树后，看见他手里攥着的，正是她高中时送的、绣着天平的手帕。
“所以你现在，”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要用这种方式，让我退出这场博弈？”
“不。”李昊突然弯腰捡起钢笔，指尖划过她颤抖的手背，“我要让你知道，这场婚姻里的每个选择，都藏着你不知道的真相——比如，苏晴临终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U盘，上面刻着苏氏集团的标志。陆晚晚的瞳孔骤缩，想起昨晚在顾瑶的办公室，看见过同款U盘，里面存着李氏集团的核心财务数据。
“里面是苏晴的录音。”李昊退后半步，调解室的灯光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她说，你父亲和我父亲的死，都和豪门联姻背后的资金链有关——而你，是唯一能看懂这些数据的人。”
走廊尽头，顾瑶的风衣闪过，袖口露出半截粉色丝带。陆晚晚突然意识到，李昊刚才的壁咚，不仅是情感的反击，更是在周小萌的镜头前，向顾瑶传递某种信号——那个U盘，从来不是证据，而是诱饵。
“陆律师，”法警再次提醒，“是否接受调解？”
陆晚晚捏紧U盘，看着李昊转身时露出的后颈，那里有块新蹭的灰——刚才壁咚时，他为了不让她撞疼，用自己的肩膀垫在公告栏和她之间。她突然想起，高中运动会时，他也是这样，用身体替她挡住撞来的铅球，留下道永远的疤痕。
“不接受调解。”她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惊讶的坚定，“我们申请开庭，但——”她走向李昊，指尖划过他歪掉的领带，“先去把你的领带系好，别给苏氏集团丢脸。”
法院外的阳光刺眼，陆晚晚靠在石柱上，看着李昊笨拙地对着玻璃调整领带。周小萌的直播间弹幕疯狂刷屏：
“我靠！晚晚姐居然帮姐夫系领带！”
“这波反杀我愿称最强！”
“所以他们到底啥关系啊？！”
她摸着U盘上的刻痕，突然想起李昊刚才说的话：“你刻在课桌上的‘L+L’，我早就知道是陆晚晚+李昊。”原来，所有的法律攻击，都是他看透她伪装后的温柔拆解；所有的证据罗列，都藏着他十年未变的、想保护她的心意。
手机震动，是顾瑶的消息：“仓库证据已转移，注意李昊的U盘。”附带的照片里，李昊的工位抽屉打开，里面整齐地放着她历年送的生日礼物——从大学的法律词典，到去年的天平项链，甚至包括她高中时不小心遗落的、绣着“晚”字的手帕。
暮色渐浓，陆晚晚望着法院穹顶的星空，突然明白，这场壁咚反杀，从来不是法律程序的胜负，而是两个藏着十年秘密的人，在豪门阴谋前的、最后的坦诚相见。当法槌落下的那一刻，所有被压抑的情感，都将随着U盘的打开，暴露在阳光之下——包括她藏在法典里的情书，和他始终未说出口的、那句“我一直在等你，从课桌上的‘L+L’开始”。
而在调解室里，李昊摸着被她系好的领带，想起刚才贴近时，看见她睫毛上的细闪——那是她高中时最爱用的、星星形状的睫毛膏。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苏晴的加密短信：“保护好晚晚，她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你。”
法院的钟声敲响六下，周小萌的直播间里，“法院壁咚”的片段播放量突破百万。而在老宅的密室里，陆父盯着监控屏幕冷笑，指尖划过李昊的资料：“小聪明倒是不少，可惜，你永远猜不到，苏晴的死亡报告，就藏在晚晚天天翻看的《婚姻法》里。”
壁咚的余温还在颈间发烫，陆晚晚知道，这场始于法律条文的博弈，终将以情感的真相收尾。当她打开U盘，听见苏晴说“晚晚，别用法律当盔甲，李昊看你的眼神，和我看阿明的一样”时，终于明白，所有的毒舌与对峙，都是不敢言说的在乎，而法院走廊的那个瞬间，早已在她心底，刻下了比法律条文更深刻的、属于他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