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林资本的酒会在金融区最高的玻璃穹顶宴会厅举行,水晶灯折射出的碎光落在宾客的酒杯里,动作间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大厅里聚集了金融圈大半的顶尖玩家,觥筹交错间,每一句寒暄都藏着试探。
贺临站在落地窗旁,西装笔挺,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正和德林资本的负责人低声交谈。
池越站在贺临身侧,手里捏着一杯香槟,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全场。
徐清正被几位投行高管围着,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微笑。
秦晔站在不远处的立柱旁,指尖轻轻敲击杯壁,目光却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池越唇角微勾,仰头喝尽杯中的酒,对贺临低声道:“我去透口气。”
才刚迈出几步,一道修长的身影便挡在了他面前。
“池总,真巧。”徐清微笑,银灰色的西装衬得他气质矜贵,可那双眼睛里却带着审视,“没想到你对这种酒会也有兴趣。”
池越神色不变,敷衍道:“徐总不也是?”
徐清轻轻晃了晃酒杯,似笑非笑:“我听说,贺临最近对你很‘看重’。”
试探?警告?还是……
池越正要回应,身后却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徐总,这么急着挖我的人?”
贺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池越身后半步,他的目光越过池越,直直看向徐清,眼底带着冰冷的警告。
徐清笑意不减:“贺董说笑了,我只是好奇,池总这样的人才,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耀眼?”
空气瞬间凝滞。
池越在心里冷笑。
这两个人,总爱针锋相对,却又拿别人做幌子。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语气平静:“二位慢聊,我先失陪了。”
说完,他径直转身,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沿着旋转楼梯上了露台。
贺临和徐清的目光同时落在他的背影上,一个深沉莫测,一个若有所思。
夜色如绸缎般铺展在露台外,挑空的露台与宴会厅的喧嚣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能听见弦乐四重奏的余韵,又不会被觥筹交错的寒暄打扰。
露台空无一人,夜风微凉,纱帘被吹起又落下,池越松了松领带,靠在栏杆上,俯瞰整座城市的灯火。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像是刻意让他听见。
水晶吊灯的光晕从纱帘里面透过来,像一层光雾一般在池越的西装面料上流淌。
他解开一粒扣子透气,丝质衬衫领口随着动作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阴影。
这个动作让秦晔想起两天前那个未拉窗帘的夜晚。
他在办公室将黄铜望远镜对准五百米外的松江公馆时,池越正赤着上身擦拭头发。
水珠顺着腰线滚进浴巾边缘,在暖光下亮得刺眼。
鬼使神差的,他发了那条短信。
本以为会激怒对方,却收到池越的回复:「下次直接敲门,请你喝更好的。」
此刻,池越就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身上飘来若有似无的广藿香,与记忆中蒸腾的水汽重叠。
“池总。”秦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温和中带着一丝试探,“酒会正热闹,怎么一个人躲到这里?”
池越没回头,只是轻笑一声:“秦总不也跟来了?”
秦晔站到他身侧,与他一同望向远处。夜风拂过他的发梢,衬得他侧脸轮廓愈发柔和。
“德林的单一麦芽值得一试。”秦晔的声音裹着威士忌的醇厚,停在他身侧半步之遥,“比楼下那些香槟有回味。”
池越侧目,看见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托着方冰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微微荡漾,夜风把杯壁凝结的水珠吹落到指尖。
秦晔今晚穿着枪驳领礼服,缎面青果领在暗处泛着幽光,衬得喉结线条愈发凌厉。
但池越的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在对方紧扣到顶的衬衫纽扣上,这严丝合缝的禁欲感,与望远镜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形成微妙的反差。
“秦总对酒很有研究?”池越转身时故意拉近半步,让两人之间的空隙近到呼吸相闻,“不如猜猜我现在想喝什么?”
秦晔的目光在他领口停留了一瞬,想起了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氤氲着水汽的落地窗前,池越赤着上身去够酒柜顶层,腰腹绷紧时肌肉的沟壑在暖光下如同雕刻。
此刻那些记忆中的线条正藏在挺括的衬衫下,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波特酒。”秦晔突然说,“加橙皮的陈年茶色波特。”
他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呼吸。
池越挑眉,这确实是他家酒柜里的常备款。
夜风突然转急,吹得秦晔的领带翻飞起来,缎面掠过池越的手背。
两人同时伸手去按,指尖在真丝面料上短暂相触。
秦晔的体温比想象中高,池越想,就像他望远镜的镜筒,在长久凝视后会变得烫手。
“码头区那晚,”秦晔突然压低声音,拇指仍按在领带上,仿佛这是个心照不宣的暗号,“你拍到的东西,开个条件。”
池越注视着对方领针上晃动的月光,忽然笑了:“如果我要的不是钱呢?”
楼下宴会厅突然爆发掌声,圆舞曲换了更激昂的节奏。
浮动的乐声里,秦晔向前逼近半步,带着酒香的气息笼罩下来。
池越后腰抵上栏杆,冰凉的金属透过衣物传来丝丝缕缕的寒意,而面前人的眼神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池总经理。”秦晔的吐息扫过他耳廓,用词正式得近乎讽刺,“在金融街,所有东西都有价码。”
池越突然伸手替对方整理领带,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喉结:“包括秦总的望远镜使用权?”
这句话让空气骤然凝固。
秦晔的瞳孔微微收缩,但转瞬又恢复成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举起威士忌杯做了个致敬的手势:“下次记得拉窗帘。”
“何必呢?”池越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懒散倚在栏杆上,“好风景不就是用来欣赏的?”
对他的厚颜,秦晔甘拜下风,只得转开话题。
“我很好奇,那天晚上,池总跟踪我,到底看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