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晔跟着池越踏着云头在七十二峰间穿行,悠然挑选着未来的住处。
两人在洞府中厮混了三月方才出关,期间苍虚峰的事务,池越都是抽空分了一道化身去处理的。
这次不用掌门催促,池越主动提出要另择一峰。
苍虚峰上弟子众多,一会儿有庶务要处理,一会儿有弟子要指点,严重影响他们过二人世界。
“那座如何?”池越指向西北角一座孤峰。
峰顶积雪皑皑,四周云雾缭绕,确实清静至极。
秦晔细细一打量,嫌弃道:“太过清寒,不像过日子的地方。”
他拽着池越的袖子转向东南,“我看玉屏峰不错,朝阳。”
池越摇头:“离主峰太近。”
他指尖轻点,云头转向,“去瞧瞧青冥峰。”
青冥峰地势险峻,有一口灵泉,灵气浓度还算不错,适合修炼。
石阶上生着青苔,崖边老松的枝干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扭曲,那是常年被山风吹拂的痕迹。
池越低头打量着地形,北面有一大片空地,很适合建个演武场,练习道术和剑诀。
“后山可以辟个药园。”秦晔也还算满意,他看中此处草木葱茏,若是种药,应该也能长得不错。
此地远离尘嚣,种种药,炼炼丹,修身养性,也别有一番意趣。
“你那些医书可算有用武之地了。”秦晔看向他,露出一个笑容。
池越揽着他的腰,顺着他的话接口道:“东边种喜阳的,西面栽耐阴的。”
“再挖个池子引灵泉灌溉,有些药材要活水养。”他轻声同秦晔耳语,十分认真地规划着两人以后的生活。
晨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水润的唇一张一合,吐出的气息拂在秦晔颈侧,让他的思绪不知不觉间飘去了别处。
秦晔声音微哑,指向另外一边:“这里……建寝殿。”
他们在峰顶盘桓至日暮,将山峰各处一一看遍。
秦晔发现南坡有眼山泉,池越相中北崖的练剑台;为丹房该靠近药园还是寝殿争执不下。
“就这里了。”暮色中,池越将峰主印信按在阵法枢纽上。
灵力激荡间,整座山峰微微一颤,升起一道禁制与外界彻底隔开,没有他们的许可,外人便不能前来打扰。
秦晔突然想起什么:“该起个新名字。”
池越收印回袖,目光扫过他们规划过的每一寸土地:“听你的。”
“叫……见素峰如何?”秦晔的指尖缠上池越的剑穗,“见(xian)素抱朴,自然无伪,未雕未琢,倒是很符合这座山的气韵。”
山月初升时,两道身影依偎在一处,对着刚绘好的图纸指指点点。
不过几日,门中负责营造之事的宝阳院便按照他们的要求将峰上的建筑都修整完毕。
池越打算自己布置阵法,便没让他们刻录阵纹机枢,省下了许多功夫。
山脚下,苍松古柏盘踞石上,根须如龙爪深扣岩隙,枝叶垂落如翠幕,掩映着一条蜿蜒石径。
石阶青润,苔痕斑驳,偶有山雾漫过,便似踏云而行。
行至山腰,忽见一道飞瀑自峭壁垂落,银练悬空,碎玉飞溅,坠入下方深潭,激起蒙蒙水雾。
潭水清澈见底,游鱼细石皆历历可数,日光斜照时,水面浮金跃彩,恍若天镜。
潭畔生着几株野梅,冬日开花时,暗香浮动,与飞瀑清寒之气相融,沁人心脾。
再往上,地势渐缓,却见一片开阔平台,青石铺地,平整如削,四角立着古朴石灯,灯芯燃的是东海鲛油,风吹不灭,雨打不熄。
练武场边栽了一株千年银杏,满树金黄,落叶时纷飞如蝶,与剑光共舞。
转过山壁,豁然开朗——池越的药圃便在此处。
地势向阳,药田依山而建,圃中引山泉为溪,淙淙流过石槽,水汽氤氲间,药香浮动。
峰顶处,云纹青玉砌成的台阶蜿蜒而上,阶面阴刻着细密的避尘符文,不沾尘露。
台阶尽头一座古朴苍秀的楼阁,半隐于云雾之中。
其中屋宇楼台、泉池丹室皆修筑的古朴自然,与环境融为一体。
檐下悬着青铜风铃,山风过处,清音袅袅,与远处飞瀑声相和,宛若天籁。
山风带着料峭寒意,秦晔站在见素峰最高的松树下,看着池越用剑尖在青石上刻下最后一道阵纹。
晨光穿过枝叶,在那双执剑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清风送来远山的钟声,新栽的药材在日光下探出新芽。
秦晔从背后拥住他,下巴搁在他肩头:“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新家了,喜欢吗?”
“喜欢。”池越转身,鼻尖蹭过秦晔的侧脸,“因为有你在,此处于我便是世间最美好的地方。”
秦晔刚要说话,唇就被封住。
这个吻很轻,却带着云海般的缱绻。
雾气渐渐弥漫开来,模糊了相拥的身影。
窗外,一只山雀落在松枝上,好奇地歪头看着庭院,它明明听见了水声,却看不见泉池在何处。
日影西斜时,秦晔趴在泉边石台上,湿漉漉的发梢滴着水。
池越正在给他梳发,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我们搬家的事,还得推迟一阵。”秦晔突然说。
池越的手顿了顿:“嗯?”
“师父,还没出关。”秦晔摸了摸鼻子,“咱们的道侣大典,也得等师父出关再办。”
虽然轩照真人只是挂名师尊,秦晔从入门开始就没见过他,修行都是大师兄一手教导。
但修真界对师徒传承极为重视,亲传弟子的道侣大典,确实需要师父出席。
待发丝梳顺,池越用灵力化去他发间的水汽,替他挽好发髻,插入玉簪。
又低下头吻了吻他发红的耳尖,声音里带着笑意:“都听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