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池越把苍虚峰几十年来的变动对轩照真人一一道来,并把自己另立见素峰的事情也如实告知。
轩照真人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缓缓抬眼看向秦晔:“你二人要搬出去住?”
秦晔笑得乖巧:“见素峰已经收拾好了,师兄说那儿清净,适合修行。”
轩照真人瞥了一眼池越,后者神色自若,只是指尖在茶案上轻轻一叩,一缕灵力悄然缠上秦晔的指尖,像是无声的安抚。
又得自己干活儿了。
轩照真人默默放下茶盏,为自己争取道,“苍虚峰的庶务,谁来管?”
池越淡然道:“弟子已整理好卷宗,各项事务皆有章程可循。”
秦晔补充:“执事殿的几位师侄也都熟悉流程,暂时不会出乱子。”
轩照真人沉吟片刻,忽然一拍桌案:“罢了!老夫再收个徒弟便是!”
又一年收徒大典。
前来拜师的修士挤满了山门,可轩照真人看了一圈,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根骨不错,但心性浮躁。”
“那个悟性尚可,但太过木讷。”
“这个……怎么这么闹腾?”
秦晔在一旁陪同,闻言笑道:“师父,您这是拿师兄的标准挑人呢。”
池越站在他身侧,淡淡道:“不如从外门弟子中选一个踏实肯学的。”
轩照真人捋须点头:“也好。”
最终,轩照真人选中了一名外门弟子。
少年名唤周明溪,十七八岁的年纪,修为虽只有筑基中期,但心性沉稳,做事细致。
最重要的是,他曾在执事殿帮过忙,对宗门庶务颇为熟悉。
拜师那日,周明溪恭敬叩首,轩照真人赐下一柄灵剑,淡淡道:“你既入我门下,需得勤勉修行,不可懈怠。”
周明溪郑重应下:“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秦晔笑眯眯地递上一册账簿:“小师弟,这是苍虚峰的账目,你先熟悉熟悉。”
池越则拍了拍他的肩:“若有不懂,可来见素峰寻我。”
周明溪:“……”
他怎么觉得,自己像是来接手账房的?
当夜,轩照真人在洞府内翻看周明溪的记录,发现其中有一条:
“曾于藏经阁整理道藏三年,从无差错。”
他捋须一笑:“倒是个耐得住性子的。”
窗外,月光洒在苍虚峰的青石阶上,池越和秦晔并肩而行,身影渐渐隐入夜色。
轩照真人看着新收的小徒弟周明溪,语重心长道:“明溪啊,你既入我门下,修行之事……”
他顿了顿,目光飘向一旁的池越,语气慈祥:“多去请教你大师兄。”
这回这个徒弟可是他亲自挑的,更得好好教导。
池越面无表情:“……”
秦晔在一旁憋笑,肩膀微颤。
周明溪恭敬行礼:“多谢师父,多谢大师兄。”
轩照真人满意点头,心想:“反正池越把秦晔教得挺好, 多教一个又怎么了?”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第一日,周明溪抱着剑谱,战战兢兢地站在练剑场。
池越负手而立,淡淡道:“《玄天剑典》第一重,看清楚,练一百遍。”
他以指化剑,演练了一遍。
周明溪聚精会神的看着,连眼都不敢眨。
“记下来了么?”池越问。
周明溪连连点头。
“练吧。”
三个时辰后,周明溪手臂发颤,剑都握不稳了。
池越只是瞥了一眼,一道灵光落在他身上,补足了消耗的灵力,淡淡道:“继续。”
周明溪:“……”
——而在另一边,秦晔正躺在树荫下啃灵果,悠哉悠哉地看话本。
第二天,周明溪小心翼翼地找到秦晔:“秦师兄,大师兄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秦晔挑眉:“何出此言?”
周明溪:“他让我练了一整天剑,连一句话都不多说……”
秦晔噗嗤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师弟啊,你练得没错,大师兄才不说话的,若是你出错了,他便会出言纠正。”
周明溪松了口气,他在剑道上的天赋算不得顶尖,还以为大师兄他是天才,看到自己这个庸才十分失望,不想搭理……
没想到大师兄原来是一直在看着自己的。
秦晔笑眯眯道:“不过嘛,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周明溪眼睛一亮:“真的?”
秦晔点头:“当然了,我也是你大师兄教出来的,指点你绰绰有余。”
周明溪离去后,他压低声音,促狭一笑。
师兄还是如此,只对自己一个人有耐心。
几日后,轩照真人路过练剑场,发现周明溪正跟着秦晔学剑。
而池越在一旁看书,目光偶尔落到旁边的人身上,是很少在人前流露的柔和之色。
自此,苍虚峰的教导模式正式定型——
池越负责布置功课,偶尔亲自示范。
秦晔负责耐心讲解,甚至偷偷给周明溪开小灶。
某日,轩照真人看着正在指导周明溪的秦晔,感慨道:“看来,这师门传承的重任,终究还是落在了秦晔身上。”
多年后,当周明溪终于晋升元婴时,他恭敬地向秦晔行礼:“多谢师兄多年教导。”
秦晔笑着摆手:“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池越则难得地拍了拍周明溪的肩:“不错。”
——仅仅两个字,却让周明溪热泪盈眶。
轩照真人站在远处,捋须微笑:“这下,总算有人接替苍虚峰的庶务了。”
至于池越和秦晔?自然是回见素峰过二人世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