嶂冥山巅。
就在那一抹七彩光华闪动之际,池越指尖轻点虚空,一缕妖力如游蛇般渗入阵纹,无声穿过尘封千年的禁制。
高空之中罡风猎猎如刀,他立在云天之上,发丝与衣袍却纹丝不动。
禁制松动了一瞬,他立即身形一闪,直入阵法中央。
——刹那间,千万重幻境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层层叠叠,真假难辨。
第一重,是妖王前世的记忆——
嶂冥山巅,神兽仰天长啸,脚下是燃烧的城池,天空中血月如钩。
无数修士结成杀阵,剑光如雨落下。
第二重,是转世后的碎片——
幼虎蜷缩在雪地中,被猎户的箭矢贯穿肩胛,鲜血染红皮毛。
第三重,是立誓的场景——
白衣道人手持金册,声音冰冷:“以汝神魂为锁,永镇山市。”
第四重,是突破失败的陨落——
闭关洞府内,心魔反噬,肉身崩裂,鲜血浸透石壁符文……
每一重幻境都足以让寻常修者沉沦其中,或疯魔,或道心崩溃。
但池越连一息都没有停留。
他金瞳如炬,步伐未乱,任由那些记忆如刀锋般划过灵台,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无用的把戏。”他嗤笑一声,妖力骤然收束,指尖凝出一道暗金锋芒,直刺幻境核心——
“破!”
\"轰——
轰然巨响中,万千幻境如琉璃般碎裂。阵纹如退潮般层层消散。
光华骤然收束,最终凝成一颗鸽卵大小的宝珠,静静悬浮在阵法中央。
“蜃珠……”池越伸手轻握,宝珠入手温润,珠身通透无暇,只在转动时泛起极淡的七彩涟漪 ,珠内似有万千景象流转。
他低头端详,金瞳映着珠中变幻的景象,唇角扬起愉悦的弧度:“不错。”
能够以残损地脉演化一个小世界的宝物,若是带回去给秦晔参悟,应该也能有点儿用处吧?
池越输入妖力,蜃珠在他手中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与丝丝缕缕的雾气,与山市上空飘荡的蜃气相融,不分彼此。
整座山市顿时笼罩在幻境中。
外表看来仍是热闹非凡的鬼市,内里却早已变成池越精心布置的囚笼。
山市本来就是蜃气所化,如今池越借用蜃珠的力量在其上继续构建一层幻境,简直毫无破绽。
两者同出一源,是再好不过的掩护。
池越低头看向山下熙熙攘攘的妖市,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那些在街上叫卖的小妖们,有的现出原形在摊位上打盹,也有的化为人形却还留着耳朵尾巴,简直像个大型福瑞cos活动现场。
有时候,池越其实觉得这个山市管理者更像动物园园长。
好歹原身也照应了它们数百年,若是主角一行人闹起来打坏了他的花花草草和小动物们,他可舍不得。
下山时,他步履悠闲,仿佛只是来摘了朵野花。
“宿主……主角团和邪修都到了,先打哪个?”灵雪雀跃地问。
池越指尖抵着下巴,思考了一秒,“先去捉老鼠,再去收快递。”
山脚妖市之中,白栩的佩剑突然剧烈震颤。
这位玄门天骄皱眉按住剑柄,却不知他千里追寻的至宝,此刻正安然躺在某只虎妖的袖袋里。
随着行走步伐轻轻碰撞着一枚铜钱,发出细微的脆响。
山间的雾气不知不觉变得浓稠起来。
月光被雾霭揉碎,散作满地银霜。
林间小径上,白栩三人正谨慎前行,手中的灯笼在浓雾中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白栩停下脚步,剑穗上的铜钱无风自动。
“师兄,这雾有问题……”林晨宇的剑已出鞘三寸,寒光在他的脸上映出了一道亮痕,露出锋锐的眼神。
赵无痕的罗盘\"咔咔\"作响,铜勺在盘面疯狂旋转。
他猛地将其按住:“不对!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崖壁下,三名邪修停在刻满符文的石壁前。
鬼姥对着石壁打出一连串的法决,露出后面幽深的甬道。
“这处裂隙通向地底,你们动静小点。”她阴森笑道,“我方才在妖市上看到了天枢门的人,可要小心别被他们除魔卫道。”
石壁无声洞开,露出幽深的甬道。
断崖之上,池越倚着古松,长发被山风撩起。
他指尖缠绕着一缕雾气,雾气中清晰映出山下两拨人的动向。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身侧不到十丈的地方,正是山市最热闹的街道。
交谈声、叫卖声透过蜃气幻化的地面隐约传来,却又被完美的伪装所掩盖。
“要不要叫秦晔起来练手?给他留几个对手?”他低声自语,似乎有些举棋不定。
“一个?还是两个?”
在他身后,一轮月亮悄然升起,将整个山市笼罩在朦胧的月光之下。
那月光穿过蜃气,在山林间投下扭曲的影子,仿佛在嘲弄着那些徒劳寻找的入侵者。
蜃珠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一缕缕雾气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山脚下的场景开始扭曲变幻——
白栩突然发现身边的赵无痕不见了。
浓雾中只剩下他和林晨宇背靠背站立。
“师兄!”林晨宇长剑出鞘,神情警惕起来,“情况不对”
“小心!”白栩猛地推开师弟,一道雷符甩向雾中。
鬼姥的怪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天枢门的小崽子,落单了吧?”
……
床榻上,秦晔躺在锦被里,只露出半张恬静的睡颜。
池越在床边坐下,指尖凝出一缕金光,化作一只小雀,轻轻啄了啄秦晔的鼻尖。
“唔……”秦晔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挥手驱赶。
那小雀却灵巧地躲开,转而落在他耳畔,发出清脆的啼鸣。
秦晔猛地睁开眼,正对上池越含笑的眸子。
月光下,山君一袭素色道袍,墨发如瀑垂落,发梢还沾着夜露的湿气。
“有老鼠闯进来了。”池越的声音比平日柔和,“要不要去练练手?”
秦晔眨了眨眼,努力理解着他的意思。
他想起之前池越提过的邪修,瞬间清醒,一个翻身坐起:“几个?”
“六个人。”池越伸手替他拢了拢散乱的衣襟,“给你留了一个最难缠的。”
那个原世界线里加害于他的邪修,让秦晔自己亲自处理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