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从沐小草离开,她家的日子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胡丽丽高高在上,根本就看不起他们一家人。
妈妈是个炮仗,一点就炸,做饭还不好吃。
二哥一事无成,待在家里怨天怨地的。
现在还好些,做服装生意逐渐做出了一点名堂,但口气大得能把牛吹上天。
爸爸啥都干不了,待在家里还得人伺候。
小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像个空气人,有时候突然发脾气,就会在家里乱摔乱砸。
明明沐小草在的时候,小弟的病情,缓解了许多,有时候还会跟在沐小草的身后去地里除草,捡麦穗。
可是现在........
刘国香越想越伤心。
以前渴望城里生活,可现在,她倒是想回农村里。
自己已经十九了。
在家里没怎么干过农活儿,自从沐小草进门,她几乎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洗过,最多就洗一下自己的内衣内裤。
可是现在,她累死累活一天,回来妈妈还要攒一盆衣服让她洗。
因为妈妈说,她腰疼。
胡丽丽看着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尽说一些埋汰他们的话。
那个家,她一天都不想待了。
她想起沐小草以前的境况,突然就理解了沐小草为什么不管不顾,宁愿多干活儿也要嫁到他们家里来了。
因为一个窒息的原生家庭,只会让人想着逃离。
她也想逃离。
所以,她想到了沐红亮。
那是最适合她逃离家里,然后与之展开新生活的人。
可是沐红亮看不上他。
他找了一个大学生对象,还顺利结了婚。
也有人给她介绍过对象。
但一个个歪瓜裂枣的,工作和家境也都一般,她根本就看不上。
可是,真要让自己稀里糊涂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过一辈子吗?
她好不甘心啊。
为什么沐小草就能嫁给爱情,她就不能呢?
她倒底,差哪里了?
沐小草看着凄凄哀哀的刘国香,心里无波无澜。
这家人,都是没心的。
上一世自己掏心掏肺对他们好。
就是自己的大学名额她都给了刘国香。
可是自己的孩子被刘国强带走后,她曾向刘国香求助。
可刘国香却说:“你闹什么啊?
城市里教育好,环境好,孩子们跟着我哥还能见到一些世面。
要是留给你,你能给孩子什么?
你看看你一天灰头土脸的,难道你要教孩子们什么是土坷垃,什么是大粪吗?
好好在家伺候父母吧。
只要你好好干,我和家里人都会记得你的好的。”
那时候,她哭着把自己的一生,走完了。
现在刘国香来自己面前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
人啊,总是在苦难中才能学会成长,把眼泪流干,把心伤透,才会让自己变得坚不可摧。
她已经学会了坚强,而刘国香,才起步。
慢慢学吧。
地球离开她沐小草照样会公转,而刘家人,也照样会活着。
对于别人,她没那么重要,也没那么必不可少。
但对自己的家人和秦沐阳,她是唯一的,精贵的,必不可少的。
而沐小草也能理解刘国香的痛苦。
因为越大的城市,对一个人的要求就越高,所以就更要努力提升自己,和这个城市融为一体。
感情不是永恒,自己有能力有价值,才是在这个城市立足的重要的根本。
但很明显,刘国香从没想过要自己努力改变目前的现状,而是将希望都寄托在了未来的某一个人身上。
可这个世上能靠得住的,唯独只有自己。
前世她认识一个很有钱的大姐。
大姐长相一般,但改革开放后做起了建材生意。
后来,生意做得很大。
都说你没钱,身边都是小人。
你有钱了,身边都是好人。
在沐小草看来,未必。
大姐三十岁那年,生意已经做去了省城。
那年,她终于决定将自己嫁了。
找的男人面皮白净,一米八五的个头,长得跟港星黎天王似的。
黎天王是大家永远的偶像,可那个人,却是个腹黑的渣滓。
和大姐结婚后,他便花言巧语让大姐回家备孕,带孩子。
而他逐渐接手了大姐的一切。
十年后,那人带着自己真正心爱的女人携款而逃了,留给了大姐六百万的外账和一堆烂摊子。
只不过大姐也是个有魄力的。
她没有被现实给击垮,而是东山再起,将一堆烂摊子扭亏为盈,又带着两个儿子过上了好日子。
她是在街上卖菜时认识那位大姐的。
大姐曾经邀请她,让她进她的厂子做工的。
可是她说:“家里走不开,要种地,还要伺候一家老小。”
那时大姐说:“女人一辈子别整天只知道围着锅台转。
你要有自己的事业和规划。
男人是什么?
那就是个屁!
你在家为他忙了忙里,说不定他在外边花天酒地,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呢。
自己立起来,将自己的事业搞得风生水起,别人才不会看轻你,小看你。
记住,永远不要去依附任何人。
手心朝上的日子,会让你失去做人的尊严和兴致。”
死前,她突然就记起了大姐所说的这几句话。
所以重活一世,她拥有了别人没有的空间,自己想办法发家致富。
哪怕秦沐阳很优秀,她即便是躺着吃也能吃香喝辣,什么都不用愁。
但她记住了大姐的那些话,从不将希望,寄托在任何人的身上。
只要看见一点商机,她都要紧紧抓住。
因为从古至今,金钱,永远是一个人说话做事的底气。
远处,夕阳变成了橙红的颜色,将整个世界,都变得和暖了起来。
“刘国香。”
沐小草语气缓缓,漆黑的瞳眸里映着夕阳的暖色。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而不是浑浑噩噩过一生。
在你家的三年,我从没后悔过。
不管是你们对我的恶意也好,磋磨也罢,那只是我人生必须经历的一部分,但那不是我的全部。”
刘国香扭头看了沐小草好一会儿,就像是猫,在打量一个陌生的事物,在确定这是自己的天敌还是朋友,因此,眼神好奇又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