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厨房。
赵虎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他成了。
他真的接替了小翠的位置,负责给圣子送灵食。
这是天意。
这绝对是老天爷都在帮他!
他哆嗦着手,从怀里摸出那个冰凉的小瓷瓶。
他警惕地左右张望,闷热的厨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负责监督灵食的执事,早就被他用几块下品灵石打发走了。
他拔开瓶塞,将里面那些细微的白色粉末,全部倒进了为叶归尘准备的灵泉水里。
粉末入水即化,没有颜色,也没有任何气味。
赵虎盖上壶盖,双手捧起托盘,手腕却抖得厉害。
这托盘上放着的,不是灵食,是他的未来。
是无尽的荣华富贵,是所有人的顶礼膜拜。
他端着托盘,走出了厨房。
他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
媚心殿深处,斜倚在香榻上的柳媚,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神念,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厨房的每一个角落。
赵虎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他脸上贪婪又恐惧的表情,都清晰地映在她的识海之中。
他倒了药粉。
他盖上了壶盖。
他端起了托盘。
一股冰冷的杀意在柳媚心中升起。
“师尊。”
一个平静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让他送过来。”
是叶归尘。
柳媚心中的杀意瞬间平复,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顺从。
“好。”
她只在心中回了一个字。
赵虎一路低着头,穿过大半个宗门,来到了媚心殿后方,那片被列为禁区的九幽静室。
这里灵气浓郁到化不开,周围布满了强大的禁制阵法。
他将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静室门口的一方石台之上。
这是规矩。
圣子闭关,任何人不得打扰,灵食放在石台,圣子自会取用。
做完这一切,赵虎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转身,快步跑到远处一块巨大的山石后面,蹲下身体,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静室的方向。
他在等。
他在等那“显魔丹”发作。
他在等那间静室里,爆发出滔天的魔气。
他在等叶归尘现出魔头真身,被闻讯赶来的宗门长老当场镇杀。
他的呼吸,因为激动而变得无比粗重。
九幽静室之内。
叶归尘盘膝坐在蒲团上。
他看着石台上那碗清澈的灵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能感知到石台外,那个蜷缩在石头后面的渺小存在。
也能感知到,从媚心殿方向投来的一道,充满担忧的神念。
他甚至能透过阵法的缝隙,看到柳媚那张紧张的脸。
叶归尘对着那个方向,笑了笑。
他用神念传音。
“师尊,看着。”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石台前。
他端起了那碗被下了料的灵泉。
他仰起头。
将碗里的灵泉,一饮而尽。
阵法之外,柳媚的心,在那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尽管叶归尘让她放心,可亲眼看到他喝下那碗东西,她的手还是不自觉地攥紧了。
静室里,灵泉入腹。
一股阴冷的,带着奇异力量的药力,瞬间在叶归尘的腹中炸开,试图冲击他的丹田,引动他体内的魔气。
若是寻常魔修,此刻早已魔气失控,显露原形。
可在叶归尘体内,这股药力,像是闯入龙潭的兔子。
丹田深处,那颗不断旋转的黑色“金丹”动了。
《吞天魔功》轰然运转。
一股无可匹敌的吞噬之力,瞬间将那股药力包裹。
撕碎,碾磨,炼化。
所谓的“显魔丹”,连一丝浪花都没能翻起,就被彻底吞噬,化作了一股精纯的能量,反过来滋养着叶归尘的丹田。
“有点意思。”
叶归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不仅吞噬了药力。
更在那一瞬间,就解析了这丹药的所有构造。
他心念一动。
一缕属于他自己的,属于《吞天魔功》的本源魔气,被他调动起来。
他按照“显魔丹”的结构,模拟,扭曲,重组。
很快,一缕漆黑如墨,比“显魔丹”的药力狂暴百倍,又带着七分相似气息的能量,被他凝练了出来。
他看着远处那块山石,屈指一弹。
那缕黑色的气息,穿透了静室的墙壁,跨越百丈距离,无声无息。
像一条看不见的毒蛇,钻进了赵虎的后心。
山石后面。
赵虎正等得心焦。
怎么还没动静?
那药不是说立竿见-影吗?
难道是剂量不够?
还是那个小白脸的修为太高,把药力压制下去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猛地从他丹田处炸开。
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他体内疯狂搅动。
一股阴冷、暴虐,完全不属于他的力量,在他四肢百骸中横冲直撞。
“呃……呃……”
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
他惊恐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
一层层细密的,漆黑的鳞片,正从他皮肤下飞快地长出来。
他的双手,变成了利爪。
他的眼睛,被血色迅速占满。
理智,在飞速消退。
只剩下纯粹的,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彻底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魔头!”
“有魔头!”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
赵虎“轰”的一声,从巨石后面冲了出来。
他身上魔气滚滚,那股狂暴的气息,与当初血袍人给他看的记忆晶石里,叶归尘“魔化”时的气息,有七分相似。
这一声嘶吼,如同惊雷,瞬间传遍了整个合欢宗。
“怎么回事!”
“好强的魔气!”
“在九幽静室方向!”
唰!唰!唰!
数道强大的气息,从宗门各处冲天而起,闪电般朝着这边赶来。
最先到达的,是戒律堂的刘长老。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全身被黑鳞覆盖,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的赵虎。
“赵虎?!”
刘长老大惊失色。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紧接着,又有几位宗门长老落下,看到魔化的赵虎,个个面露惊骇。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
一处无人注意的阴影里,那个穿着血色斗篷的身影,瞳孔猛地一缩。
失败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晃,就要施展秘法遁走。
可他刚一动,就感觉自己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
周围的空间,不知何时,已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封锁。
他心中大骇,刚要强行破开空间。
一个平静又冰冷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清晰地在每一个人的耳边,也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演了这么久的戏,也该出来见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