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房子？”
陈烟的外婆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她对这位老人家几乎没有任何的印象，也从来不知道她曾经住在哪里。
不过妈妈这个答案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至少事情不是她担心的那样。
“回乡下生活多不方便啊？你现在年纪也大了，那种地方医疗设施又落后，万一磕着碰着了都没有办法及时救治。”
“这些都是其次的，重要的是咱们现在在那住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想要把房子卖掉？我们现在又不缺钱用。”
“你在恒州读书，以后有的是需要用钱的地方。”杨绣又是先前送她走时那番说辞。
“妈，你怎么这么不听劝！”堵在下班高峰期车流中的陈烟干着急，恨不得马上打开车门，狂奔回家，好好跟她面对面谈。
“我在这边根本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我自己完全应付得来！你把房子卖了，以后过年过节我回哪儿啊？去乡下找你吗？你不是说张叔刘姨他们都在理安，能跟你有个照应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杨绣在电话中含糊地应答着，“你下课了吗？吃晚饭没有？”
“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没有转移话题，我不是说我知道了吗？不卖了，我不卖房子行了吗？”
知母莫若子，陈烟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杨绣口气一变得不耐烦，就是在糊弄人。
她才不会就这样放任她蒙混过关。
“过两天放国庆我就回去，你在家老老实实的啊，别乱来。”
“知道了知道了。”
谈完卖房的事儿，两人又家长里短的聊了几句，才挂电话。
虽说每年的下半年开学之后紧接着就是中秋和国庆的假期，但读研如打工，徐老师中秋节给了陈烟他们完整的三天放羊的时间，国庆期间的要求就不会那么宽松了。
十月一号到三号只能休息三天，对于陈烟这种离家近的学生来说，勉强还是能往家走个来回。
麟光发布会结束的当天晚上她就提前买好了车票，就在万事俱备只差东风时，季铭归的人却又找上门来。
是那个叫阿才的年轻小伙，陈烟记得这个人。
之前跟季铭归出去，有几次他是司机。
回家的前一天晚上，她刚洗完澡端着洗漱用品回到宿舍楼下，就看到他一袭黑衣站在大门旁的树下。
陈烟对季铭归身边的那几张面孔很是警觉，就算是在夜晚，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季铭归这回没有亲自来找她，她本来是想装作没看到，直接走进大门，可那人却上前几步拉住了她。
“陈小姐。季先生想要见你。”
他居然胆子大到在女生寝室前对她直接上手，陈烟没好气地一把甩开。
“你在这跟我拉拉扯扯的合适吗？”
阿才有些尴尬，用笑掩饰过去，“是季先生让我来接你的。”
他能来找她，肯定是受了季铭归的指使。只是她不知道她跟季铭归之间的事，这些小弟到底知道多少，所以也不敢在阿才面前贸然表露太多。
“我都洗完澡准备睡觉了，一定要让我这时候去吗？”
阿才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句话都说不明白。
陈烟叹了口气，心想，这多半又是个老实嘴笨的人。
“算了，我自己打电话问他。”
她掏出手机，在最近通话里翻到那串号码，拨了出去。
那边却显示无人接听。
“季先生今天晚上有应酬，可能不太方便接电话。”
或许是此人先前给她留下的印象是老实本分的，又或许是她也想在回家之前跟季铭归尽快做个了结。
陈烟信了他的说辞，上楼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坐上了他车。
刚才只顾着跟阿才交涉，她都没有留意今天阿才开来的车子。
坐上去之后，座椅带给她的陌生触感才让她发觉这车子跟之前季铭归来接她时开的那辆不一样。
“这是你老板买的新车吗？”陈烟问。
“哦，不是，之前那辆送去保养了，所以才把这台旧的拿出来开。”
“哦。”
“诶，陈小姐，可以用你的手机帮我导一下航吗？我手机突然刷新不出来了。”
车子刚刚驶出学校大门，阿才把车停靠在了路边，费劲地不停捣鼓他的手机，可是不管他手指怎么往下滑，屏幕中间那个小圆圈还是一直转一直转。
“目的地是哪？”陈烟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地图，准备手动输入。
“极光影院，就遴选百货旁边那家。”
陈烟打出这几个字，发现这家影院确实就在之前季铭归带她买衣服那个商场旁边。
目的地的周围一圈都是商业街，很是繁华，可以说是恒州市内的小不夜城。
既然是约在人这么多的地方，那她就稍稍安下了心。
“那……我摆前面吧？这样我开车好看路。”
“嗯。”
陈烟把导好地图的手机给了阿才，亲眼看着他把手机固定在了手机架上，还专门调整到了方便自己查看的角度。
车子启动了，夜晚恒州的灯火在车窗上连成一条一条五光十色的彩带。
阿才安安静静地在前面开着车，陈烟盯着车窗外，思绪不知不觉游离了出去。
这几个月的经历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中翻来覆去的放映。
她曾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现在虽然看起来也是，但她总感觉她的生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尤其是接触了季铭归这个人，开学后这短短一个月，他为了达到他的目的，几乎占据了所有她的课余时间，让她没有办法像正常的学生那样跟朋友社交。
就连跟她住在一个寝室的江袅袅，在她挑拣着要素跟她解释了来龙去脉之后，对她都还是带着怀疑和不解的态度。
当然了，她也能理解，毕竟她的解释也有所保留，所以有很多让旁人看起来难以理解的逻辑漏洞。
所以她才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这场“交易”，回归正常的生活。
她一个普通人，跟胡达这种拼尽全力逃亡和躲藏的犯罪分子相比，实在是没有精力再耗下去了。
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陌生，一句又一句的“您已偏航”语音提示将陈烟的注意力唤了回来。
她察觉不对，坐直了身子，“怎么开了这么久还没到？”
她记得那个遴选百货离她学校并不算远，上次坐车过去不过只花了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驾驶座的人沉默着没有回复，一种诡异的氛围缓缓升起，逐渐笼罩整个车厢。
“阿才？你这是往哪开啊？”
陈烟探头警觉地盯着阿才架在靠门那侧的手机，上面显示距离目的地竟还有四公里，而那个表示距离的数字，还一直在增长！
他离目的地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