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烟的担忧有些多余。
她本以为想要进一步接近季铭归需要另想法子,可没想到从她在茶园住下开始,他就隔三差五的往茶园跑。
他说他是放心不下太白,所以要常过来看看。
可陈烟总觉得,这是他拿来搪塞身边人的借口。
她清晰地感知到,在她与季铭归之间,有什么种子一般的东西,正悄悄发着芽。
那是一种她期待的,但又害怕的情感。
她知道自己抱着并不单纯的心境去期待那种感情的萌生,是无耻的。
但眼下以她的身份能够去尝试的,只有这一种办法——让他逐渐习惯并喜欢上跟她在一起的生活。
陈烟在茶园一落脚,转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
她的脑震荡症状已经好转了许多,现在也可以完全放开了去和太白你追我赶模式的打闹。
今天是周五,这是许多上班族结束一周辛勤劳作的日子。
按照这一个月她对季铭归的观察,他习惯在周五的下午回茶园,周六一早再开车赶回恒州。
她掐着时间牵着太白到民宿院子外面去玩,等到差不多下午六点时,他的车果然出现在了民宿大门口。
等那人打开车门,她解开太白牵引绳的扣子,大声叫道:“太白,你看是谁回来啦?”
太白很聪明,它和陈烟一样清楚的知道,这个时间会出现在民宿门口的车,一定是季铭归的车。
只见重获自由的太白一个猛子就朝季铭归扎了过去,堵得他的脚根本无法沾地。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
他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被才在泥地里疯跑过的太白踩的到处都是狗爪印子,也不生气,反而脸上还挂着笑。
“陈烟!赶快过来把它控制住!”
“我让你给我带的东西呢?”
陈烟则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一边看他笑话,一边谈条件似的提问。
“在后备箱里,后备箱。”季铭归躲闪着太白热烈的“进攻”,抽空回答。
听到方位的陈烟并没有先出手叫停太白的攻势,而是先打开了后备箱,看到里面果然躺着一袋面粉。
只是这面粉……
“你买这么大一袋!你是打算喂猪吗?”
陈烟看着那大到能够装下一个成年人的面粉袋子,忍不住吐槽。
“你不就是猪吗?”
“季铭归!”
“陈小姐,我来吧。”阿参绕到车后主动提出帮忙抬面粉。
“麻烦了,阿参。”
陈烟搭着手,跟阿参一起把面粉从后备箱里抬了出来,俩人一前一后地走进院子。
“诶!你就不管我了?”
季铭归挣扎着下车,刚被太白折腾了那么一会儿,现在的他看起来灰头土脸的,样子十分滑稽。
“你这不是下来了吗?”
陈烟回头笑道。
“早知道就不把太白给你养了,你看看你把它养成什么疯样子?”
“太白!坐!坐!”季铭归还不死心,站在大门处企图用他先前教太白的口令和手势驯服它,“我叫你坐!听见没有?”
陈烟这个时候已经朝上走了一半的路,她看着远处季铭归那费力不讨好的样子,心里扬起一丝得意。
“太白!到姐姐这儿来!”她拍着手喊道。
那团雪白的毛球听到呼唤,耳朵立马竖了起来,左顾右盼寻找声音的来源。
“这儿呢!太白!”
确认了陈烟的位置以后,它咧着嘴头也不回地朝她跑了过来。
“真乖!”陈烟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小脑瓜,顺势把牵引绳的扣子扣上,然后起身站在原地等着季铭归。
季铭归不停地拍打着身上有狗爪印地地方,想要将它们拍掉,可那些印子上都是潮湿的泥土,任他怎么拍也拍不干净。
“你得赔我一套衣服。”
他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点不快。
“拿到洗衣房去洗不就行了。”
陈烟知道他一般只在这里住一晚,所以不会带换洗的衣服,故意这样说话逗他。
可没想到他竟然应了她的话,“嗯,也是。”
这下轮到她手足无措了。
“这身衣服洗了,你穿什么?你带换洗的衣服了?”
季铭归狡黠一笑,“你猜。”
此时已经将面粉搬进屋子的阿参折返了回来,路过两人时跟季铭归汇报道:“老大,面粉我放厨房了。我现在去把你的行李箱拉上来。”
“行李箱?”
看着陈烟满脸的问号,季铭归低头笑道:“这周末我休息,就不急着往回跑了。”
他自然地从陈烟手中拿过太白的牵引绳,“正好这两天我好好教育教育太白,做狗可不能狗腿子往外拐。”
陈烟得知这一消息后有些晃神,虽然他在这里待的时间变长并不会打乱她什么计划,但他待的时间越长,就意味着她需要应付他的东西就越多。
平常他回来最多也就住一个晚上,除去睡觉,她每次只需要单独跟他相处两三个小时。
等他走了,她就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规划下一次见面该找些什么事情做,面对他提出的各种问题,也能做足准备,不至于在临场发挥的时候露出马脚。
假装失忆这种办法短时间内瞒天过海容易,可时间一长就难了。她必须实时回顾和思考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避免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发生。
这回他要连续在这里待两天三晚,对她来说算是一种挑战。
因为如果被他发现她是在骗他,还骗了他那么久,后果会怎样,她不敢想。
“想什么呢?我肚子都要饿扁了。”
季铭归走了几步发现陈烟没有跟上来,回头叫她。
“哦,来了。”
陈烟反应过来,加快步伐跟上他,路过他时也没有停留。
“啧,让你快点你不快点,现在又像赶着去投胎一样。”
“你不是饿了吗?再不快点,天黑了都吃不上饭。”
陈烟叫他买面粉回来,是因为她打算今晚烙鸡蛋饼吃。
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食物。
妈妈烙的蛋饼金黄中夹杂着翠绿,口感松松软软的。每次家里一做饼子,老远都能闻到鸡蛋和葱花一起烤出来的香味。
她本以为只要有妈妈在,她就算不学习怎么做蛋饼,只要想吃,就能吃到。
可没想到妈妈……
陈烟的情绪越来越低落,处理食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不知不觉中,一滴泪落在了面前的菜板上她都没察觉。
“进行到哪一步了?”身后响起季铭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