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季铭归被她这泥鳅一般的举动逗得差点没绷住,不过还是板了板脸,问:“错哪了?”
陈烟眼珠子转了转,心想,有戏。
“嗯……错在没有第一时间来关心你情绪的变化,错在没有主动问你哪里受委屈了?”
她本就比季铭归矮大半个头,现在又歪着头琢磨他,真应了那句“低头不见抬头见”,季铭归再微妙的表情都能被她清晰洞察。
他干脆也不努力绷着脸了,说话间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
“哦,原来你知道啊。”
陈烟也跟着笑,“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高兴?”
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希望能赶紧把这个闹别扭的事儿给解决。
但她反复重复这一句话,也让季铭归觉得不适,“你是机器人吗?怎么翻来覆去就只会问这一句?”
“因为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呀?你一直不回答我,我可不是得一直问吗?”
季铭归叹了口气,关掉吹风机丢在洗手台上,像是撒气似的胡乱揉了揉她的发顶。
“你跟龚野到底什么时候关系变得那么好的?”
“龚……龚野?”陈烟差点儿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我跟他哪里关系好了?”
难道是他察觉出来了什么?
陈烟的心提了起来,全身机警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总觉得你们之间好像有什么默契似的。”
“你觉得?我怎么没觉得?”他没给出确切的证据,她就只有绕着弯回复。
“你们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怎么可能——”她立马否认,在脑中飞快组织语言,“这话可能不太好听,但我好歹是正经大学正经保研到国韵的研究生,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的人生应该一辈子不会有交集吧……”
“哦?”季铭归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捕捉到了什么言语之外的信息,“你的思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势利了?”
“既然你把过往的一切都想起来了,是不是也应该记得,在麟光年会那天,你对我说过的话?”
“什么话?”陈烟的眼神一刻也不敢从季铭归的脸上移开,生怕露了怯,可脑中却像翻书一样,仔细回忆起当时在年会上所发生的一切。
“‘你们这个阶层的人,是不是都瞧不起那些连求生都困难的人’,这句话是你问我的吧?”
“那个时候还对我们这个阶级的‘势利’嗤之以鼻,怎么如今你也站到我们的队伍当中了?”
季铭归的记忆真是出奇的好,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居然还能记得她说过的话。
陈烟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嗤笑一声,“大概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哦?这你都能把锅甩到我的头上?”季铭归有些惊讶。
“不然还能有什么解释?你不提,我都差点忘记我曾经是那么正直的人了。”
她的手有些酸了,把所有的衣服捯到另一条手臂上抱着。
“你一提,倒是提醒我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利用我的假期,好好返璞归真一下,去找同学玩一下什么的?”
“不管是庄园还是你家的大豪宅,有人伺候的日子过惯了,还真容易忘记自己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穷学生。你说是吧?”
她指尖滑过季铭归的衬衣口,语气里掺着少有的傲娇。
不过是小小一个举动,就勾得季铭归嗓子发黏,下身燥热。
“玩火?不怕引火自焚吗?”
他俯身将她压在洗手台上,鼻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本就有些红润的脸蛋。
“不好意思,恰好这几天天降甘霖,就算引火上身,也能被我通通浇灭。”
她原本软绵无力的食指此时化作一把坚硬的刀刃,直抵他胸间的肋骨,试图控制住他跟她的距离。
可季铭归根本不怕痛似的,凑上来就用舌头敲开她的贝齿,几乎是用吸的,肆意掠夺她口齿中的芳香。
此次缠绵长达几分钟,最后是陈烟真的快要喘不过气了,才心一横,紧闭双唇,扭头躲开。
“好了哈!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浑身烟味儿重的要死,赶紧去洗澡!”
“陈烟……”
而季铭归仍停留在她耳边留恋,“你说我们要是能够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厚重的鼻息加上他低沉的呢喃打在她的耳廓中,震得她浑身发酥。
“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他不停在她耳朵旁蹭着,“如果你不需要我帮你找到胡达,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陈烟没有回答。
她知道这个问题只有唯一的一个答案,而如果她想尽早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个答案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说出口的。
“你不会,对不对?”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落寞,但他不甘心。
“我爱你,陈烟。”
“所以,你能不能也爱我?”
“……”
陈烟的大脑一瞬间变得空白。
且不说这居然是一句祈求,光是听到他说他爱她,就已经足够让她整个人宕机掉了。
爱是多么高尚的东西啊……
它怎么会产生于他们这种畸形的关系当中?
“你……爱我?”
她难以置信地确认着他的话。
她本以为,他对她的渴望,不过是男女长时间共处一室所产生的对对方的占有欲。
可他居然说这是因为爱?
“应该是吧。”
季铭归终于把脸从她的耳边移开,正视着她说道:“虽然我也不太确定什么是爱,但是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就会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他这话就跟幼儿园小朋友示好表忠诚似的,眼神坚定不移。
“少打嘴炮了,我想要的事你不是办不到吗?”
陈烟一秒都不想在这样的氛围中沉沦,推开他转身就出了洗手间。
“除了那件事,陈烟。我需要给我们的生活一个保障,不是吗?”他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
给他们的生活一个保障?
这就是你们选择走上这条路的理由?
陈烟眼前的画面如同一张被扯下的幕布,塞入到搅拌机当中。
转着转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出现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