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杯子推向他。
即便手已经无限接近那部手机，她都没有丝毫犹豫，松开杯子就把手收了回去。
季铭归看明白了她的决心，也意识到，在这场两人的博弈当中，他已输的一败涂地。
“就算报警，你也早就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了，不是么？”
他还想再最后尝试一下。
“嗯。”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她的人生第一次与他产生交集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他的可怕了。
埋在地下，四通八达的脉络网，让她根本没有破土而出的机会，又怎么能让天上的太阳将强光照射进来？
更何况，蓝天之上，还有朵乌云，把他们遮得严严实实。
她必须得想办法把那朵云清除掉。
“但要是我心情不好，不介意给你惹点麻烦。”
陈烟以退为进，起身拿起那被白色衬的朦胧的玻璃杯向厨房走去。
她打开冰箱取牛奶时，还被里面的景象小小地惊了一下。
以前都是凌姨和李叔做饭，只要她有走向厨房的动作，他们俩其中之一就会像海底捞服务员一样，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阻止她的进一步动作。
所以她从来没有亲自打开过季铭归家的冰箱。
今日一见，发现里面不仅被各类食材塞得满满当当的，摆放还十分的规整。
像个全透明的中药柜似的，有不少盒子啊抽屉之类的透明分装盒。
季铭归跟上来，从她手中接过牛奶，和玻璃杯，把牛奶拧开倒了进去，随后又熟练地从调料区找到白砂糖，准备往里倒。
“这杯不放糖了，我怕糖分摄入多了，晚上睡不着。”
陈烟阻止了他，把柜台上的牛奶放进微波炉。
微波炉她还是会用的。上面有智能菜单，热牛奶的编号是数字02 。
在等待的间隙，季铭归从背后环抱住她，轻轻把头放在她的颈窝处，贪婪地吸食她身上的专属味道。
“不要心情不好。”
“你少干点莫名其妙的事情，少惹我不就行了？”
又都怪到他身上来了，季铭归有些无奈地笑笑。
如果不是她总是想方设法离开他，或是与他作对，他又怎会谨小慎微到如此境地？
可他真的好希望他们能就保持像现在这样的模式，彼此之间不再有猜忌，安安稳稳地过两个人的日子。
只要她能认同他，他不介意全心全意向她屈服。
“人呢？死了？”
在他再次沉默的空档，她像是有些迫切得到一个答案那样催促道。
“没死。”
陈烟盯着微波炉上两个人的倒影翻了个白眼。
谁让他回答这个了？
“我舍不得死在你前面。”
而他又不依不饶，彻底扯开了话题。
“季铭归！”
陈烟扳开他的手，转过身正对着他。
“我有的时候真的想不明白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是天天监视着我，把我当一个圈养在身边的俘虏，还是想跟我在一起，像正常男女交往那样过日子。”
“你一边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把我囚禁在身边，一边又想我能对你卸下一切防备，把你当一个正常倾慕于我的男人。”
“季铭归。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请问我该如何在时刻感受到恐惧的情况下，又像个没事人一样跟你相处？”
“今天还我手机也是。你要是不信任我，那就不要还给我啊？我找你要了吗？”
“你又要还给我，又在这试探这个试探那个。那就干脆别还给我了！”
陈烟越说越烦躁，最后情绪难以遏制，直接推开了他。
撞到冰箱门的季铭归眉头微蹙，像是真的撞疼了，不过他的注意力都叫陈烟的话吸引了过去。
“所以今天的走散，也是你故意设的局？”
两分钟时间到。
微波炉在陈烟的身后响起“叮”得一声。
也恰好是这声音，成为了她身体不自觉一颤的最佳借口。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她骂得咬牙切齿，完全没有想再喝奶的欲望，转身就要走，身后的人却又死死地抱住了她。
“我错了。”
“滚啊——”
她奋力挣扎，胳膊肘不断击打着他的腹部，试图把他的臂弯撑开，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就如同她的现状，无论怎么逃，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我错了，陈烟。我不会再质疑你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陈烟——陈烟！”
季铭归见她现在气到什么也听不进去，只能强硬地掐住她的胳膊，把她扳过来面朝着他。
紧接着一声脆响。
陈烟才被吓得停止了动作。
季铭归偏着头，脸上很快浮现出了一片红印。
他居然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错了。这一巴掌是我替你扇的。你要是想，也可以亲自来。”
陈烟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腕就被他抓着朝他的另外半边脸呼过去。
“你......你干什么！”还好她中途硬是把手抽了出来。
“你有家暴倾向吗你——”
陈烟没好气地活动着自己的腕口，后退一步远离他。
“当然没有。”
他不明白为什么陈烟会这样想。
明明小的时候，季峰给他妈妈道歉，哭着求她原谅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你自己有家暴倾向也就算了，还想让我也变成会家暴的人。”
可陈烟好像已经认定了这一巴掌的性质，这让他接下来的解释显得有些苍白。
“我真的没有......如果，如果你觉得这是家暴，我可以改。”
此时的季铭归表现得像是一个被冤枉了的小孩。
陈烟默默盯着他，在心里盘算着这场猜忌带来的闹剧该如何收场。
毕竟她的最终目的不是与他闹翻，而是拿回她自己的手机。
她得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才行。
她皱着眉，目光落到他脸上那个巴掌印上。
这一巴掌打的可真是不轻。
要是打在她脸上，她都不敢想象会有多疼。
她慢慢沉下肩，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手覆盖在那片红印上。
摸着也烫烫的。
“疼不疼？”
虽然她的话中还是带着气，眉头皱起的弧度也丝毫没有变化，但光是她走向他，关心他这个举动，就足以让他觉得心里泛起一阵热潮。
“疼。”
“活该！”
陈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咒骂，轻轻在他脸上拍了一下。
这一下是彻底勾起了季铭归心中的欲望，一个下蹲就把她横抱了起来。
“诶——诶——把我的手机拿上啊！我可不想再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