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中央刑事法院的穹顶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旁听席上挤满了戴着礼帽的贵族与拿着笔记本的记者,前排坐着的西区贵妇们手持精致的蕾丝折扇,香水味混合着法庭特有的陈旧气息,形成令人窒息的氛围。楚明身着笔挺的中山装坐在证人席,胸前的苏格兰场徽章在镁光灯下泛着冷光。
被告席上,克拉拉·温斯顿依旧保持着她的优雅。她穿着黑色丝绸长裙,戴着三串珍珠项链,妆容精致得仿佛不是来接受审判,而是参加一场下午茶会。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耳后的皮肤有些许淤青——那是梅的铁管留下的印记。她的目光扫过楚明,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传第一位证人,艾丽·卡特。”法官的法槌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艾丽穿着借来的连衣裙,局促地走上证人席。裙子对她来说太小,紧绷的布料下,粗壮的手臂和结实的肩膀显得格格不入。她的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这双曾经织出过精美布料的手,如今布满老茧和伤痕,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洗不净的机油痕迹。当她宣誓时,声音颤抖却坚定:“我发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卡特小姐,请描述你在‘月光女神’号上的遭遇。”检察官问道。
艾丽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神中燃起愤怒的火焰:“他们把我们当成畜生!那些人用铁链锁住我们,强迫我们...”她哽咽着停顿下来,粗糙的手掌紧紧攥住证人席的栏杆,“克拉拉那个女人,她亲手给我们注射药物,看着我们痛苦地挣扎,她却在一旁笑着,就像在看一场好戏!”
旁听席上响起一阵骚动。克拉拉冷笑一声,优雅地拿出手帕擦拭嘴角:“这个满嘴谎言的女工,我建议法庭直接驳回她的证词。”
楚明站了起来,声音沉稳有力:“法官大人,我们有确凿的证据。”他示意警员推出一个证物箱,里面装满了铁链、染血的布条,还有一瓶未开封的“皇家檀木”古龙水,“这些证物都来自‘月光女神’号,上面的指纹和dNA检测结果,都指向被告。”
这时,露西走上证人席。她穿着一件朴素的羊毛外套,试图遮盖身上的伤痕,但脖颈处的淤青依旧清晰可见。曾经涂着珍珠色甲油的手指,如今缠着纱布,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疼痛。“我是个歌女,”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坚定,“但这不是他们伤害我的理由。克拉拉说,我们这种女人,生来就不配拥有尊严...”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亲自用鞭子抽我,说这是对‘不洁之物’的净化!”
法庭陷入一片寂静。突然,后排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的女儿也是这样...他们夺走了她的生命!”是那个在地下俱乐部出现的老妇人,她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布满裂口的手颤抖着指向克拉拉,“我的莉莉才十七岁,她本该...”老人泣不成声,整个法庭都能听到她压抑的呜咽。
克拉拉的脸色终于变了。她猛地站起来,黑色丝绸长裙扫过地面:“这是阴谋!都是那个东方侦探的阴谋!他嫉妒我们的身份,想要毁掉我们!”她的声音尖锐刺耳,珍珠项链随着剧烈的动作摇晃,“你们这些平民,永远都无法理解我们的世界!”
“够了!”法官重重敲下法槌,“被告藐视法庭!”
楚明再次开口,目光扫过整个法庭:“在伦敦,每天都有无数像艾丽、露西这样的女性,她们为了生存苦苦挣扎。她们或许穿着破旧的衣服,双手粗糙,但她们和在座的每一个人一样,都有活着的权利,都应该被尊重!而被告,利用自己的身份和财富,践踏他人的生命,这样的罪行,难道不应该受到严惩吗?”
旁听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贵族们皱着眉头,而记者们疯狂地记录着每一个字。最终,法官宣判:“克拉拉·温斯顿,犯有谋杀罪、绑架罪、虐待罪,判处终身监禁!”
走出法庭时,阳光洒在楚明身上。艾丽、露西和老妇人围在他身边,艾丽粗糙的手紧紧握住他:“谢谢你,楚先生,是你给了我们勇气。”
远处,泰晤士河波光粼粼。楚明知道,这场胜利只是开始。在这座繁华却又充满罪恶的城市里,还有无数不公等待着被揭露。他摸出怀表,表盘上“雾散见朝阳”的刻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伦敦的雾或许永远不会消散,但他会一直做那个举着火把,照亮黑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