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镇那轻描淡写的一按,带来的却是毁天灭地般的威势!
那半透明的巨大掌印尚未真正落下,陈观脚下的坚硬岩石地面已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空气被彻底抽空,形成一片窒息的真空白地!恐怖的压迫力不再是作用于精神意志,而是纯粹、狂暴、足以碾碎山岳的物理力量!掌印覆盖之下,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琉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和扭曲的波纹!
“喝!”陈观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生死关头,体内所有潜能被瞬间引爆!寂灭星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极限旋转,暗金色的星能如同决堤的洪流,毫无保留地奔涌而出!他不再追求防御的“面”,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汇聚于一点——右拳!
嗡——!
右拳之上,暗金色的光芒凝练到了极致,深邃得仿佛能吞噬光线!那新生的创生之力并未单独显现,而是彻底融入寂灭星能之中。毁灭的核心内,一股坚韧、蓬勃、如同星辰初生般的内核之力在疯狂涌动、支撑!使得那一点寂灭的暗星,不再是单纯的湮灭,而是蕴含着一种足以承受极端压力、在毁灭中爆发的恐怖韧性!同时,空间次脉雏形之力被他强行催动,并非用于闪避(那掌印已锁定空间,避无可避!),而是竭力感知掌印力量流转的薄弱节点!
【警告!遭受超高强度物理法则攻击!预估强度:武圣级(30%峰值)!】
【寂灭星璇输出功率超载300%!创生次脉雏形融合加速!空间感知精度极限提升!】
【推演最佳对抗路径… 目标掌印核心偏左0.37尺下方位存在力量涡旋薄弱点!概率:68.5%!】
【执行!凝聚所有力量于一点!星陨·破界!】
“给我…破开!!!”陈观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全身肌肉虬结,血管如同怒龙般凸起!他迎着那轰然砸落的擎天巨掌,毫无花哨地将凝聚了全身力量、融合了创生韧性、锁定了薄弱节点的右拳,狠狠轰了上去!
另一边,苏清漪面临的同样是绝境!那掌印分毫不差,同样笼罩了她!她清冷的面容上第一次浮现出极致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玉石俱焚的决绝!月华长剑在她手中发出悲鸣般的清越剑吟,剑身光华前所未有的炽亮,仿佛要将她所有的生命力都点燃!
“月魄…归墟!”她清叱一声,声音穿透真空!没有防御,没有退避,只有极致的进攻!她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逆流而上的皎白彗星,人剑合一!剑尖之上,一点凝练到极致、散发着寂灭万物、终结一切气息的月白光点骤然亮起!这不是纯粹的月华,而是在武圣死亡威胁下,她以自身澄澈剑心为引,强行将月华之力推演至其对立面——月之寂灭!这是她剑道的极致演化,是焚尽一切以求刹那芳华的绝杀!
轰隆——!!!!
拳印与掌印!
剑尖与掌印!
两股力量,几乎不分先后,同时撞上了那遮天蔽日的半透明巨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令人神魂欲裂的、沉闷到极致的能量湮灭声响!以碰撞点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扭曲了光线的恐怖冲击波瞬间扩散开来!冲击波所过之处,流沙古城那些矗立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巨大风蚀岩柱,如同脆弱的沙堡般无声崩解、化为齑粉!地面被硬生生刮去数尺,露出下方更加古老的、铭刻着模糊符文的黑色岩层!
咔嚓!
陈观右臂传来清晰的骨裂声!狂暴的反震之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他的护体星能,狠狠扎入他的五脏六腑!他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身体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体表皮肤寸寸裂开,鲜血瞬间染红了破碎的衣衫!若非创生次脉雏形在体内疯狂运转,释放出强大的生机强行粘合着濒临崩溃的星脉和脏腑,这一下就能让他彻底解体!即便如此,剧痛和巨大的能量消耗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几近模糊。
苏清漪的剑势也瞬间被破!月华长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剑身光芒骤然黯淡!她握剑的右臂衣袖炸裂,白皙的手臂上瞬间布满细密的血痕!恐怖的巨力将她狠狠掼向地面!她竭力在空中调整身形,月华之力在背后形成一层薄薄的缓冲光幕,但落地时依旧发出沉重的闷响,单膝跪地,以剑拄地才勉强支撑住身体。殷红的鲜血从她嘴角、手臂不断滴落,染红了身下的黑色岩石。强行催动“月魄归墟”的反噬和掌印的冲击,让她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体内月华之力几乎枯竭。
烟尘缓缓散开。
那半透明的巨大掌印,在陈观和苏清漪搏命的冲击下,终于…溃散了!
陈观锁定的那一点薄弱处,被他融合了创生韧性的寂灭之拳生生轰开了一个微小的缺口!苏清漪那凝聚了月之寂灭的绝杀一剑,则如同最锋利的锥子,从这个缺口刺入,引爆了掌印内部的力量平衡!两股力量内外夹击,最终将这恐怖的一掌瓦解!
高耸的岩柱之上,秦镇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收回了手掌,看着下方几乎成了血人、气息奄奄却依旧挣扎着试图站起来的两人,脸上的轻慢与调侃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震惊、激赏、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好!好!好!”秦镇连道三声好,声音洪亮,震得周围残余的碎石簌簌落下,“一个寂灭创生,以点破面,韧性无双!一个月魄归墟,剑走偏锋,寂灭为锋!两个小娃娃,竟真能接下老夫这三成力的一掌!哈哈哈哈哈!痛快!老夫已经…很久没这么痛快了!”
他大笑着,笑声中充满了畅快。佝偻的身影一步踏出,仿佛缩地成寸,瞬间就从百米高的岩柱顶端出现在陈观和苏清漪身前数丈之地。
陈观强忍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眩晕感,艰难地抬起头,抹去糊住眼睛的血污,看向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老武圣。苏清漪也以剑支撑,缓缓站直了身体,清冷的眸子虽然疲惫,却依旧明亮,直视着秦镇。
“前…前辈…”陈观声音嘶哑,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肺腑剧痛,“三关…我们…可算过了?”
秦镇收敛了笑声,浑浊的老眼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尤其是陈观那还在微微颤抖、骨茬刺破皮肉的右臂,以及苏清漪手中光芒黯淡、剑身隐现裂纹的月华长剑。
“过了!”秦镇点点头,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不仅过了,还大大超出了老夫的预期。这第三关,本是存了考校兼磨砺的心思,若你们只知硬抗或勉强防御,老夫最多赞一声‘可造之材’。但你们…一个找到了‘破绽’,一个抓住了‘破绽’并发出了绝杀!这份眼力、胆魄、决断,还有那临阵突破的狠劲儿…当得起‘天骄’二字!”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感慨:“尤其是你小子,”他指向陈观,“那股子寂灭中孕育生机的路子…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是闻所未闻!还有那女娃娃的月华寂灭剑意…纯粹,决绝!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
能得到一位当世武圣如此高的评价,饶是陈观心志坚韧,也不由得心神微震。苏清漪清冷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波动。
“好了,废话不多说。”秦镇一挥手,两股精纯温和、带着磅礴生机的暖流瞬间没入陈观和苏清漪体内。“这是老夫的‘生生造化气’,助你们稳住伤势,恢复根基。算是对你们通过考验的小小奖励。”
暖流入体,陈观只觉得如同久旱逢甘霖!那股精纯的生命能量迅速包裹住他受损的星脉和脏腑,创生次脉雏形如同被激活的泉眼,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力量,释放出更强大的生机,快速修复着身体。碎裂的骨骼被强行归位、粘合,撕裂的肌肉快速愈合。虽然离痊愈还远,但那股濒临崩溃的虚弱感瞬间被遏制住了大半,精神也为之一振。苏清漪苍白的脸色也迅速恢复了一丝红润,体内枯竭的月华之力如同干涸的河床重新注入了清泉。
“多谢前辈!”两人感受着体内快速恢复的生机,同时躬身致谢。这份疗伤圣气的价值,绝不亚于任何灵丹妙药。
秦镇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他脸上的神色重新变得严肃起来,甚至带着一种沉重的沧桑感。他走到旁边一块半埋在地里的巨大黑色断碑旁,随意地坐了下来,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坐吧,两个小娃娃。老夫说过,过了关,就给你们讲点‘远超想象’的故事。”他拿出腰间的酒葫芦,拔开塞子,浓郁的酒香混合着一种奇异的药草气息弥漫开来。他仰头灌了一大口,浑浊的老眼望向这片古城遗迹昏黄的天空,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
“你们身上的东西,还有那死寂沙海底下爬出来的玩意儿…都不是咱们这方天地该有的东西。”秦镇开门见山,语出惊人,“或者说,它们属于…更久远之前的天地。”
陈观和苏清漪心神剧震,强压着心头的惊涛骇浪,凝神静听。
“上古…或者说,更久远的时代。”秦镇的声音带着追忆,“那时的天地,不是现在这样。灵气…不叫灵气,应该叫…嗯,‘源炁’?或者别的什么名字。总之,那是一种远比现在的天地元气更精纯、更本源的力量。那时候的修行者,也不是现在的武者路子。他们…嗯,怎么说呢,更像是传说中的‘仙’?或者别的什么存在。”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他们摘星拿月,移山填海,寿元绵长。他们所依赖的,是参悟天地法则,是掌控本源之力,是…炼化星辰!没错,就像你身上那块碎片里蕴含的东西。”他深深看了陈观一眼。
“那个时代,辉煌无比,但也…混乱无比。为了争夺资源,争夺更强大的力量,争夺对星辰本源的掌控权,爆发了难以想象的战争。那是真正的神魔之战,打得天崩地裂,星辰陨落,大陆沉没。无数传承断绝,辉煌的文明化为废墟…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这片流沙古城,不过是那个时代微不足道的一个小角落罢了。”
秦镇的语气带着沉痛:“那场大战的结局…是两败俱伤,甚至可以说是…同归于尽。最后关头,似乎有无法想象的强者,强行更改了天地法则,或者说是…封印了天地!断绝了‘源炁’的根本来源,抽干了天地间大部分本源力量,形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将我们这方天地彻底隔绝、禁锢了起来!目的…或许是为了阻止战争的彻底蔓延,让这方天地得以苟延残喘?”
“从那以后,天地元气日渐稀薄,变得狂暴而难以直接炼化。那些依赖‘源炁’和本源法则的上古传承,几乎全部失效。残存下来的人们,为了生存,为了力量,不得不另辟蹊径,摸索着利用这稀薄狂暴的元气,锤炼自身气血、筋骨、意志…这才逐渐演化成了如今的武道之路。武道,是在‘源炁’断绝、天地禁锢的绝境下,硬生生闯出来的另一条路!”
陈观和苏清漪听得心神摇曳,仿佛看到了一幅波澜壮阔又惨烈绝望的史诗画卷!灵气枯竭的真相,上古大战的隐秘,武道起源的辛酸…这一切,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宏大、更加残酷!
“那…那些‘污秽’…”陈观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
“污秽?”秦镇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芒,“那是那场大战留下的‘残渣’!是那些陨落的上古存在,不甘的怨念、扭曲的法则碎片、被污染的本源力量…在漫长的岁月里,结合了这片被禁锢天地的戾气和某些…嗯…‘偷渡’进来的东西,滋生出来的怪物!它们贪婪地汲取着天地间残存的负面能量和生灵的精气,如同依附在伤口上的蛆虫!”
“死寂沙海底下那条裂隙里爬出来的,就是这种级别的‘蛆虫’,而且是沉睡了很久,被某些东西唤醒的大家伙!所以才会引来老夫出手,还有镇魔司那帮小崽子的紧张。”秦镇灌了口酒,“至于你身上那块碎片…还有里面那颗‘火种’…”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陈观:“老夫虽然看不透全部,但能感觉到,它不属于那场大战的失败者!它更古老!更纯粹!带着一种…嗯…仿佛星辰本身意志的味道?还有那颗‘火种’,虽然微弱,但本质极高,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则’气息!小子,你这传承,恐怕是某个在天地禁锢之前就存在的、真正的‘星辰传承’的碎片!它渴望恢复,渴望力量!这也是为什么死寂沙海下面那东西会被惊动——它们是天敌!一个代表扭曲的毁灭,一个代表秩序的星辰生灭!”
陈观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系统、星图残片、星核结晶…秦镇的推断,竟与系统隐约透露的信息不谋而合!
“前辈,那流沙古城…”苏清漪轻声问道。
“这里是上古大战一处小战场的遗迹,也是…一个特殊的空间节点。”秦镇指了指周围,“这片空间被大战的力量扭曲、封禁,反而保留了一些上古的气息和…一些残存的东西。老夫镇守西荒道,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看守这里,防止某些不该出来的东西跑出来,也防止某些不该进去的人进去找死。同时…也尝试着从这些遗迹碎片里,寻找突破这‘天地禁锢’的可能。”
他叹了口气:“武道之路,走到武圣巅峰,便已触摸到了此方天地的极限。前方…路已断!想要更进一步,窥探那传说中的境界,就必须打破这禁锢!要么,找到上古遗留的、能绕过禁锢的残缺传承或宝物;要么…就自己创出一条路!像你小子融合创生与寂灭的尝试,像女娃娃你那极致的月华寂灭剑意…都是在绝境下摸索新路的可能!”
秦镇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天地禁锢…已经开始松动了。近几十年来,各地的异常事件越来越多,死寂沙海的黑渊裂隙只是其中之一。沉睡的污秽在苏醒,一些尘封的古迹在显露,甚至…老夫怀疑,某些来自‘天堑’之外的东西,也在尝试着渗透进来!大争之世,或者说…大劫之世,已经不远了!”
沉重的气氛笼罩着三人。
秦镇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着这些沉重的信息。他再次拿起酒葫芦,却没有喝,而是从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通体呈现混沌灰白色、表面布满天然玄奥纹路的扁平玉片。
这玉片刚一出现,陈观和苏清漪就感觉到周围的空间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连带着这片古城遗迹昏黄的光线都产生了不易察觉的扭曲。
“喏,接着。”秦镇随手将玉片抛给陈观。
陈观下意识地接住。入手冰凉,触感奇异,仿佛握着一块凝固的空间。就在他指尖接触到玉片的瞬间,沉寂的系统突然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急促提示!
【警告!检测到高维度空间法则载体!】
【物品:虚空源质玉(残片)】
【状态:法则封印中(99.9%)】
【蕴含信息:未知(需特殊能量\/权限激活)】
【蕴含能量:微弱(可吸收转化,预计获得空间次脉进化点:0.001%)】
【检测到与“寂灭星图残片”存在微弱空间共鸣!】
【发现内部存在多重加密空间道标!加密方式:上古星纹锁+空间相位折叠!】
【尝试初步解析… 能量不足!权限不足!】
【强烈建议宿主妥善保管!此物蕴含突破当前世界空间认知的关键信息!】
陈观心中剧震!这不起眼的玉片,竟如此不凡!
“这是老夫年轻时,在一处比这流沙古城更危险的绝地深处,九死一生摸出来的玩意儿。”秦镇看着陈观震惊的表情,咧嘴一笑,“研究了快一百年,屁都没研究出来!就知道它硬得离谱,火烧不化,雷劈不碎,武圣全力一击也留不下半点痕迹,还能影响周围的空间。老夫估计,这玩意儿可能跟上古那些参悟空间法则的大能有关,说不定…就是开启某个被空间封禁的宝库的钥匙碎片?”
他摊了摊手:“反正老夫是没辙了。你小子身上那传承路子够野,似乎也跟空间沾点边?拿着,算是个念想。万一哪天你小子真鼓捣出点名堂,别忘了告诉老夫一声,让老头子我也开开眼!”
陈观握着这块沉重的“虚空源质玉”,感受着它内部蕴含的、远超他目前理解的浩瀚空间法则气息,郑重地将其收起:“多谢前辈厚赐!晚辈定当尽力!”
秦镇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苏清漪,沉吟了一下:“女娃娃,你的剑道纯粹,老夫没什么现成的东西给你。不过…这流沙古城深处,有一处‘月陨寒潭’,据说是上古时期一颗太阴碎片坠落所化,潭水蕴含极精纯的月华寒煞。对你淬炼剑意、稳固剑心或有裨益。位置嘛…老夫给你画个简图。”
他并指如刀,凌空对着地面一块平整的黑色岩石划了几下。嗤嗤几声轻响,一道清晰的地图纹路便烙印在了岩石表面。
苏清漪清冷的眸子亮起一丝光芒,对着秦镇深深一礼:“晚辈苏清漪,谢前辈指点!”
“行了行了,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秦镇摆摆手,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又恢复了那副懒散老农的模样,“该说的都说了,该给的也给了。你们俩小娃娃底子不错,潜力很大,但也别太飘。这世道,水深得很!武圣…在上面那些真正的老怪物眼里,也就那么回事儿。赶紧把伤养好,提升实力才是正经!”
他仰头看了看昏黄的天空,又灌了一口酒:“你们在黑风驿那点破事,老夫也知道了。那个叫铁岩的小家伙,骨头够硬,就是脑子有点轴。总督府和镇魔司那帮家伙,已经开始找麻烦了。你们要是再不回去,那点刚攒起来的家底,怕是要被人连锅端喽!”
陈观和苏清漪脸色同时一变!铁岩有危险!
“去吧!”秦镇背对着他们,随意地挥了挥手,“从你们进来的地方出去就行,老夫给你们留了条缝。记住,今天在这里听到的、看到的,烂在肚子里!出去后,你们就是‘侥幸从死寂沙海深处捡回一条命、对武圣金光和异象毫不知情’的倒霉蛋,明白吗?”
“晚辈明白!”陈观和苏清漪齐声应道。
“还有,”秦镇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肃杀之气,如同寒风掠过,“黑风驿…给老夫守好了!那地方,位置很关键!要是丢了…哼,就算你们过了老夫三关,老夫也得扒了你们的皮!”
话音落下,秦镇佝偻的身影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陈观和苏清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与急切。
“走!回黑风驿!”陈观沉声道,体内创生之力加速运转,强行压下伤势。
两人不再耽搁,循着来时的方向,朝着古城入口那处空间波动点疾掠而去。
……
黑风驿,镇守府。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议事大堂已经成了临时的审讯场。
铁岩面无表情地站在大堂中央,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像。他脚下不远处,是碎裂的茶杯和泼洒的茶水——那是刚才一个镇守府的老账房,在被镇魔司一个司吏厉声盘问时,因恐惧和屈辱失手打翻的。
周彪端坐主位左下首,脸上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得意。赵元则站在一幅巨大的西荒道地图前,手指点着黑风驿的位置,正与几个手下低声交代着什么,眼神冰冷。
所有镇守府的卷宗、名册、账本都被翻了出来,堆放在几张拼起来的长桌上。总督府和镇魔司的人如同梳篦般,一页一页地仔细核查,不时有人被叫到一旁单独询问。风信堂的几个头目脸色惨白,在赵元手下银章使的逼视下,汗如雨下地交代着所有能想到的关于陈观和苏清漪去向的“蛛丝马迹”。
“铁统领,”周彪慢悠悠地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已经两天了。风信堂那边…似乎还是没什么‘好消息’传来啊?看来,你们这黑风驿的情报网,也不过如此嘛。或者说…是有人故意隐瞒?”
铁岩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嘶哑却依旧平稳:“风信堂已动用所有渠道,日夜不息。大人行踪飘渺,非寻常手段可及。周参将若有良策,末将洗耳恭听。”
“哼!牙尖嘴利!”周彪冷哼一声,正要发作。
“大人!”一个穿着镇魔司黑袍、气息精悍的铜章使快步走到赵元身边,将一份刚刚誊抄好的卷宗副本递上,同时低声道:“查到了!镇守府卫队扩编名录中,有十七人身份存疑!经与西荒道军籍档案对比,其中三人曾在三年前‘黑石堡溃败’中被记录为失踪,但未确认死亡!还有五人,是去年‘沙狼匪’清剿行动中逃脱的悍匪!另外九人…来历完全空白!”
赵元接过卷宗,冰冷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猛地射向铁岩!
“铁统领!”赵元的声音如同寒冰刮骨,“解释一下!为何你镇守府卫队之中,混入来历不明、甚至可能是溃兵逃匪之人?陈观镇守,对此是否知情?还是说…这镇守府,本就是藏污纳垢之地?!”
这一记质问,如同重磅炸弹,瞬间在压抑的大堂内引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铁岩身上!那些镇守府的人员,脸上更是露出了绝望和惊惶!身份存疑,勾结匪类!这在边镇,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
铁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扩编卫队是他一手操办,时间仓促,人员审查确实存在疏漏!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能挖得这么深,这么狠!这分明是要置镇守府于死地!
他猛地抬头,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赵元:“赵银章!卫队扩编,乃是因驿站新立,防卫力量严重不足!招募人手,难免良莠不齐!此乃末将失察之责!与镇守大人绝无干系!那些身份存疑者,末将立刻拘押彻查!若真有作奸犯科之辈,定斩不饶!但若仅凭来历不明就妄加揣测,污蔑镇守府藏污纳垢…末将…不服!”
“不服?”赵元向前一步,周身煞气如同实质般压向铁岩,“铁岩!人是在你镇守府的名册里!陈观身为镇守,御下不严,难辞其咎!而你,作为统领,更有包庇纵容、欺瞒上官之嫌!现在,立刻交出卫队指挥权!所有涉事人员,由我镇魔司接管审讯!至于你…待查清事实,再论罪责!”
“交权?!”铁岩浑身一震,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几乎冲破理智!一旦交出卫队指挥权,镇守府就等于被彻底缴械!任人宰割!
“赵银章!你这是欲加之罪!”铁岩怒吼,声震屋瓦,“末将可以配合调查!但卫队指挥权,乃镇守大人亲授!没有大人手令,谁也别想拿走!除非…你从末将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厚背战刀,刀锋直指地面,发出铿锵之声!一股惨烈的、决绝的百战煞气轰然爆发!
他身后的几名心腹军官,也同时拔刀,眼神决然!一时间,大堂内刀光森然,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周彪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厉色,手也按上了腰间的剑柄。赵元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手一挥,身后十余名镇魔司精锐同时拔刀,玄黑色的刀刃闪烁着幽光,杀气凛然!
“铁岩!你想造反吗?!”赵元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
就在这千钧一发、即将血溅五步的关头!
轰——!!!
镇守府那厚重的黑漆大门,连同半面门墙,如同被无形的攻城巨锤狠狠砸中,轰然向内爆裂开来!无数碎裂的木块、砖石如同炮弹般激射而入!
狂暴的气流裹挟着外面风沙的气息,瞬间灌满了整个议事大堂!烟尘弥漫!
烟尘之中,两道身影如同标枪般挺立在大门处的废墟之上!
左边一人,身形挺拔如松,衣衫破碎染血,脸色带着重伤未愈的苍白,但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着暗金色的星辰,深邃而锐利!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星辰生灭轮转意蕴的磅礴气息,如同苏醒的远古巨兽,轰然降临,瞬间压过了大堂内所有的杀气与煞气!
右边一人,白衣胜雪,虽沾染风尘,却依旧清冷如月。她手持一柄光华略显黯淡的长剑,气息同样不稳,但那清冽纯粹的月华剑意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带着涤荡邪祟、冻结万物的凛冽!
“镇守大人!”
“苏姑娘!”
死寂!整个议事大堂,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的目光,都带着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狂喜、以及…深深的恐惧,死死地钉在了门口那两道身影之上!
陈观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大堂内剑拔弩张的众人,最后定格在脸色剧变、眼神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的赵元和周彪身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仿佛从九幽黄泉归来的冰冷煞气:
“本官回来了。”
“是谁…要动我镇守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