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傍晚，穹城边缘的黑市像往常一样嘈杂。
廉价的霓虹灯贴在破旧的塑钢板墙上，闪烁不定，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电线与汗水混杂的气味。她和燕子挤在一堆破铜烂铁中翻找——这已经是她们三天来第六次蹲守黑市周边的废料堆。
穹城作为的防御系统出乎意料的差，身为遗迹勘探局官方势力却极为薄弱，基本上没有什么势力领导作用，主要是因为上头对于穹城的定位并没有太过在意。
大部分的穹城的资源都来源于民众用遗迹中获得的物品跟黑市之人交易开置换，要不是有黑市的存在，那些交易的商人自发的维护这种不受管制地区域，恐怕穹城根本混不了太好。
“再不找点值钱的，连明天的面都吃不起了……”燕子一边抱怨，一边将一台半废的收音机丢进口袋。
“那你还有心思去看演唱会，辛辛苦苦赚钱就这样浪费掉不可惜吗？”
“专心点，等再存三百燕我们就能报一门线上模拟课了。”梓睿头也不抬地说。
“距离高考还有三个月，不是我说燕子你也得好好准备一下了，到时候交不起学费你就知道了。”
“哎呀，不急不急，高考可是每年一次，但是哥哥可不是每年都来我们穹城的。你想想万一哥哥看中我了呢。”燕子说着冲着梓睿眨了眨眼，嘟起小嘴，颇有几分少女的青春气息。
“好啦好啦，我知道咱们的梓睿最关心我啦，我答应你这次我看完哥哥的演唱会后就专心学习，一起考上岚城的高学校。”
梓睿半信半疑地看着对方，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你说这种类似的话，我似乎听了不下十遍。”
“哎哟，这次是真的啦。成交。”燕子一手环着梓睿的脖子，已经勾起小拇指跟她做了约定的姿势。
“真是拿你没办法。”
“嘿嘿，你答应啦。”
“没办法，谁让你是我最好的闺蜜呢。”
就在这时，她脚下突然“咔哒”一声。
一枚灰白色、海螺状的物体从杂物堆中滚了出来，在路灯下闪着诡异的蓝光。
“诶？梓睿你看那是啥？”燕子先一步抢了上来，刚想伸手。
“别动！”梓睿猛地一把拉住她，“海螺？附近都是沙漠，哪里来的海？又怎么会有海螺，燕子别管这个。”
“还记得我们之前讨论过的吗？在黑市的杂物堆里找东西最重要的事是什么？这里每天交易的东西太多了，我们不要乱触碰哪些看不懂的。”
“只看看还有没有参与价值，却被人看漏眼的处理掉扔在这里......”
梓睿还没说完，燕子已经将海螺漏在自己的耳朵上仔细的聆听着，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迷茫。
取下来，又靠近。
取下来又靠近耳边，如此反复两次。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将海螺交给梓睿，
“诶？梓睿你听听，有声音吗？”
“我听听。”
梓睿迟疑地从燕子手上接过海螺，指腹刚一触碰，耳边便传来。
“……你听的见吗？”
梓睿猛地僵住了。
不是错觉。那声音，从脑海最深处响起，带着一种海潮压在耳膜般的嗡鸣，又仿佛有人隔着水对她低语。
她有些不太确定的将海螺凑近自己的耳边，耳边便传来下一句：
“来找我……在沙下的海中。”
不停的重复这两句。
“怎么回事，海螺不是应该有声音吗？怎么我什么都听不到，梓睿你是不是也听不到？”
“听到了啊，好像里面有人在呼唤我，叫我去什么沙漠中的海里见他。”梓睿皱着眉头有些苦恼的说着，还不是最近学习太累有点幻听了吧。
“左耳换右耳都不行，我还以为是自己耳聋了，原来它就是没有声音啊。嗯？你说什么，你听得到里面的声音？不是完全没声吗？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啊。”燕子补充道。
“那个声音是想让你去哪里啊？”
“应该是......那边吧。”梓睿指着远处，那个方向是穹城和瀛城地交界处，同属于第三圈地城市，皆是与广袤的沙漠区接壤，但是与之不同的是瀛城有相当一部分的领土是在海上，被称之为海上堡垒。
“感应不是特别强烈，但是我它好像在呼唤着我去某个遗迹。”
“遗迹......”燕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后猛的双眼圆瞪，“不是？等等！梓睿，我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该不会是从来没出世过的遗迹吧。”
“只要能带出点史前的物品，那我们可就发了大财了，到时候别说你想考一个好的学院，有了足够的资本，到时候说去钧城还是去岚城那不都是你说了算？”
“要不...我们去看看？”燕子用手肘捅了捅还在杂物堆里继续搜寻杂物的梓睿，“哎呀，梓睿别找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必须要抓住，刚刚我们都拉钩了。你答应我的，别扫兴了。”
梓睿深深看了一眼燕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将海螺收入怀中。
“耶。”燕子抱着梓睿兴奋的亲了一口，当晚，梓睿一夜未睡，看着一旁燕子熟睡的脸庞，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但又不知道这股感觉是从何而来。
“只冒险这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梓睿暗暗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她拖着燕子加入了那支即将出城的拾荒者队伍，跟他们分享了这个信息。
用的理由是“这次有希望找到高级遗迹”，“有想去拼一把的人吗？”
不得不说，人性是贪婪的，她们本意是想着路上多几个人能够保障自己的安全。不仅身边聚集到了一些有经验的拾荒者，还具聚集了像是盗贼四人组这样可惜来穹城碰运气的家伙。
那天出发前，天空灰蒙蒙的，风从穹城的高塔缝隙间穿过，像是远海上遗忘的哨音。
拾荒队伍一共聚集了二十七人。
有穿着防辐射斗篷、沉默寡言的老头，也有背着长矛、满脸疤痕的中年佣兵，还有在城边混迹惯了的小混混和地头蛇，当然——也有窦尔图他们几个外来者。
一开始没人把她们两个小姑娘放在眼里。
直到她从怀里取出那枚灰白色的海螺，对着其中低声重复了那句召唤之语——“你听得见吗？”
下一秒，海螺表面泛起幽蓝涟漪，仿佛被某种力量回应。
所有人都看到了。
有人开始动摇。
有人开始蠢蠢欲动。
“这是……遗迹共鸣？”一个穿着勘探局旧制服的拾荒者喃喃，“不是说只有遗迹坐标激活时才会有这种反应吗？”
“你确定……它能带我们去一处没人涉足过的遗迹？”
窦尔图第一次开口，他的声音低沉，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梓睿。
“我不确定，”她坦率地摇了摇头，但神情坚定，“但它在指引我。”
窦尔图盯着她足足十几秒，最后点了点头：“我们信你一回。”
就这样，一场本该是小型的沙漠拾荒行动，变成了一次规模罕见的遗迹探索。
风沙中，二十七人踏上了前往“沙下海域”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