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深处,阴冷潮湿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朽和铁锈的腥味。
墙壁上插着的火把跳跃着昏黄的光,将扭曲的影子投在布满暗褐色污渍的石壁上,更添几分阴森恐怖。
精铁打造的刑架上,那个被秦烈亲手废掉影遁、又被石头以“锁元针”彻底封死丹田气海的瘦高宗师,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烂肉,瘫软地悬挂着。
特制的精钢铁链足有婴儿手臂粗细,深深勒进他破碎的夜行衣里,缠绕着四肢和躯干,将他牢牢固定在冰冷的铁架上,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他的脸被捏碎的下颌骨呈现出诡异的扭曲,口中塞着特制的精钢口枷,口水混着血沫顺着口枷边缘不断淌下,滴落在身下同样冰冷的石地上,发出单调而令人心悸的滴答声。
那双曾经冰冷嗜血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灰败、痛苦和一丝残留的疯狂。柳元站在一旁,面色凝重,双手掐诀,指尖灵光闪烁。
随着他口中低沉的咒语声,三道闪烁着复杂青色符文的灵力锁链如同有生命的灵蛇,从虚空中钻出——
精准地没入瘦高宗师的膻中、气海、神阙三处大穴,深深嵌入其残存的经脉之中,彻底锁死了他最后一丝可能调动内息的机会。
三重“缚元禁”,如同三道不可逾越的枷锁,将他体内残存的力量彻底镇压。
秦烈站在三步之外,玄色蟒袍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吸收了所有的光,只留下一个深沉如渊的轮廓。
他负手而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地看着刑架上的俘虏,那目光比地牢最深处的寒冰还要冷冽,不带丝毫人类的情绪,只有一种审视死物般的漠然。
柱子站在他侧后方,魁梧的身躯像一座沉默的铁塔,虎目圆睁,死死盯着俘虏,胸膛剧烈起伏,浓烈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就在刚才清理战场时,他亲手合上了几名朝夕相处、此刻却已变成冰冷尸体的亲卫兄弟的眼睛。
那些年轻而忠诚的面孔,被淬毒的弩箭贯穿,被凌厉的刀罡斩断,被狂暴的力量震碎内脏…每一具尸体,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眼前这个影殿的宗师,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若不是侯爷早有严令要留活口,他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用最残酷的手段将其撕成碎片,以告慰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牢房内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俘虏粗重艰难的喘息声以及血水滴落的滴答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息都无比难熬。
俘虏那灰败的眼中,痛苦之外,渐渐升起一丝绝望的疯狂。
他似乎想要调动什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试图咬合口腔深处的某个东西。
然而,下颌骨的粉碎和精钢口枷的存在,彻底断绝了他的企图。
就在他眼中那点疯狂即将转化为某种解脱或毁灭的决绝时,一个异常沉稳的声音在地牢入口响起:“师傅说的没错,影殿的毒牙果然都藏着‘蚀心丸’。”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烈风军服饰的汉子快步走了进来。
他皮肤黝黑,眼睛明亮有神,正是阿依娜最得意的徒弟,石头。
石头走到俘虏面前,毫不畏惧地抬头看着那张扭曲变形的脸,眼神里带着一种冷静探究。
他伸出手,指尖捏着一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奇异幽蓝色泽的银针。
“侯爷,师傅让我盯着他体内残存的‘锁元针’毒素走向,果然发现他舌根下藏着东西,被一层特殊的蜡膜包裹,刚才他试图用内息震碎蜡膜服毒,幸好被‘锁元针’的残余毒素麻痹了舌根肌肉,动作慢了半拍。”
石头说着,手腕一抖,那根幽蓝的细针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刺入俘虏颈侧一个不起眼的穴位。
俘虏身体猛地一僵,眼中最后那点疯狂的决绝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绝望淹没,喉咙里的嗬嗬声更加急促,却连咬合的力气都被那根针彻底剥夺了。
石头收回针,对着秦烈恭敬行礼:“侯爷,现在他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了。这‘蚀心丸’的蜡膜也被我以‘缠丝蛊’的分泌物暂时加固封死,至少十二个时辰内,他死不了。”
“做得好。”秦烈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在地牢狭小的空间里激起冰冷的回响。
他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步仿佛踏碎了凝固的空气,沉重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向刑架上的俘虏。
“影殿的宗师?”秦烈的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如同在评价一件劣质的兵器,
“在本侯看来,不过是藏头露尾、见不得光的老鼠罢了。说,谁派你们来的?目标是什么?影殿在帝都的老巢,在哪里?”他的问题直指核心,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俘虏的身体在巨大的威压下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破碎的下颌骨使得他连清晰的声音都无法发出,只有眼神中流露出极致的痛苦和一丝顽固的抵抗。
柱子见状,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和悲愤,他猛地一步上前,巨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狠狠砸在俘虏的腹部!
“唔——!”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俘虏喉咙深处挤出,他身体如同煮熟的虾米般弓起,双眼暴突,布满血丝,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
柱子这一拳,蕴含着大武师巅峰的狂暴力量,虽未动用罡气,却足以震碎普通人的内脏。
即便对方是宗师之躯,在丹田被废、经脉被锁、身受重创的情况下,这一拳也让他痛不欲生,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狗东西!还敢嘴硬!老子的兄弟不能白死!说!”
柱子双目赤红,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砂锅大的拳头再次举起,那拳头上还沾染着袍泽未干的血迹,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柱子。”秦烈的声音响起,阻止了铁山再次落下的拳头。
铁山动作一顿,胸膛剧烈起伏,最终还是不甘地放下了拳头,退后半步,但那双喷火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俘虏。
秦烈看着俘虏因剧痛而扭曲的脸,眼神没有丝毫波动。“骨头硬?很好。本侯最喜欢啃硬骨头。”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柳元。”
柳元会意,上前一步,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古朴皮囊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三根长度不一的银针。
这三根针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青色,针尖闪烁着微弱的寒芒,针身上似乎还镌刻着极其细微、肉眼难辨的符文。
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从针上弥漫开来,让旁边站着的石头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侯爷,这是‘蚀骨针’,取北疆极寒之地百年玄冰铁芯,辅以七种寒毒淬炼,再刻上‘引煞’符文。
一针入体,寒毒蚀骨,引动骨髓深处的阴寒剧痛,如同万蚁钻心,冰针刮髓,且会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加剧。
三针齐下,便是铁打的金刚,也要开口求饶。”柳元的声音冰冷,如同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听到“蚀骨针”三个字,俘虏那原本只剩下痛苦和绝望的眼神中,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填满。
影殿中人,岂会不知这种专门用来对付高阶武者的酷刑?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折磨!
他拼命地挣扎起来,铁链被他挣得哗啦作响,身体疯狂扭动,喉咙里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呜咽和哀鸣,破碎的面容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仿佛看到了真正的幽冥地狱。
然而,三重缚元禁和精钢铁链将他死死禁锢,石头的“缠丝蛊”分泌物更是让他连自残的力气都没有,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徒劳的徒劳。
柳元面无表情,眼神专注如同在进行一项精密的手术。他指尖拈起最短的那根蚀骨针,对准俘虏脊柱第三节骨缝,手腕稳定如磐石,轻轻一送。
“呃啊——!!!”
针入体的瞬间,俘虏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向上弹起,又被铁链死死拉回,发出令人牙酸的绷紧声。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冲破口枷的阻碍,在阴森的地牢里回荡,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
他的眼球瞬间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地痉挛、抽搐,青筋如同蚯蚓般在皮肤下暴起扭动,
汗水、血水、口水混合着不受控制的失禁秽物瞬间浸透了下半身,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臊恶臭弥漫开来。
蚀骨针的寒毒和引煞符文开始生效,深入骨髓的剧痛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在骨髓腔里疯狂搅动、穿刺,伴随着深入灵魂的阴寒,让他感觉自己的骨头正在一寸寸被冻结、碾碎!
这种痛苦超越了肉体的极限,直接作用在神经和灵魂深处,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意志防线。
他喉咙里嗬嗬作响,破碎的颌骨无法合拢,只能发出绝望到极致的嘶鸣,眼神涣散,只剩下纯粹的、无边无际的痛苦海洋将他彻底淹没。
秦烈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眼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需要被拆卸的零件。
他等了几息,直到那惨嚎声因为过度痛苦而变得嘶哑断续,才再次开口,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切入俘虏混乱崩溃的意识:“说,或者,第二针。”
没有多余的威胁,只有赤裸裸的选择。
“嗬…嗬…我说…说…”
俘虏的精神彻底崩溃了。那深入骨髓、永无止境的冰寒剧痛摧毁了他作为宗师最后的骄傲和影殿的忠诚教育。
求生的本能和对更大痛苦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喉咙里挤出模糊不清、带着血沫的字眼。
柳元手指微动,暂时压制了蚀骨针的部分效力,让俘虏能勉强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是…是‘暗阁’…悬赏…重金…买…买侯爷的命…或…或生擒…”
俘虏的声音如同破风箱,每一个字都伴随着剧烈的抽搐和痛苦的抽气。
“雇主…不…不知…是…是中间人…接头…在…在城西…‘漱玉轩’…后…后巷…第三…第三个石狮子…下…有…有暗格…放…放任务…和…定金…”
他断断续续地吐露着信息,眼神涣散无光,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
漱玉轩?秦烈眼神微微一凝。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帝都着名的销金窟之一,明面上是贩卖古玩字画、兼营茶道雅集的清贵场所,背后实则由二皇子夏元辰的母族掌控,是二皇子一系重要的灰色产业和情报、资金周转点之一!
石头立刻拿出随身的小本子和炭笔,飞快地记录下俘虏供述的每一个细节:暗阁悬赏、重金买命或生擒、不知具体雇主、中间人接头点在漱玉轩后巷第三个石狮子下的暗格。
柳元则在一旁,仔细感应着俘虏说话时精神波动和气血变化,判断其话语的真伪。
片刻后,柳元对秦烈微微点头,示意俘虏在蚀骨针的折磨下,精神防线彻底崩溃,此刻所言基本属实,说谎的可能性极低。
“影殿…在帝都…的据点…”
秦烈继续追问,这才是他最关心的核心情报。
然而,当问到这个问题时,俘虏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挣扎和深入骨髓的恐惧,那是比蚀骨针更可怕的烙印。
“不…不知道…真的…我们…是外殿…行动组…只…只知…‘蛇巢’…在…在…呃啊!”
他刚说到关键处,身体猛地再次剧烈抽搐起来,仿佛触及了某个不可言说的禁制,瞳孔骤然放大,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嗬声,脑袋一歪,竟然昏死了过去。
柳元立刻上前探查,皱眉道:“侯爷,他体内似乎被种下了极强的精神禁制,一旦试图泄露核心机密,禁制就会触发,强行封闭其神志,甚至可能直接摧毁识海。”
秦烈眼中寒光一闪。影殿果然谨慎,对核心秘密的保护滴水不漏。
他不再追问据点,转而问道:“今夜行动,除了你们,还有谁?二皇子?宰相?还是…宫里?”
最后两个字,他刻意放缓了语速,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压力。
俘虏在昏迷中无意识地抽搐着,无法回答。
柳元尝试以灵力刺激,俘虏也只是发出痛苦的呻吟,无法恢复清醒的意识。
“看来他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秦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看了一眼刑架上彻底失去意识、如同烂泥般的俘虏,又扫了一眼旁边石头上记录的关键信息——漱玉轩后巷,第三个石狮子下的暗格。
这条线索虽然没能直接揪出幕后黑手,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指向了二皇子夏元辰的咽喉!价值巨大!
“给他止血,别让他死了。这个人,还有用。”
秦烈对柳元吩咐道。一个活着的影殿宗师俘虏,本身就是一张极具威慑力的牌。
“是,侯爷。”柳元应道,立刻开始处理俘虏的伤势,主要是稳定其被蚀骨针重创的生机,防止其因剧痛和崩溃而猝死。
秦烈转身,不再看那滩烂泥,大步向地牢外走去。
柱子紧随其后,瓮声瓮气地问:“侯爷,那漱玉轩那边?”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杀意,恨不能立刻带兵冲过去,将那地方砸个稀巴烂,把幕后之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急什么。”秦烈脚步未停,玄色蟒袍在昏暗的地牢甬道中带起一阵冷风。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酷算计。
“打草惊蛇,只会让蛇躲得更深。既然他们喜欢玩阴的,那本侯就陪他们玩点更‘光明正大’的。”
走出地牢,冰冷的夜风拂面而来,吹散了地底带上来的血腥和腐朽气息。
抬头望去,侯府内灯火通明,亲卫们正在沉默而高效地清理着战斗的痕迹,修补破损的墙壁和阵法。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提醒着刚刚过去的惨烈厮杀。
阵亡亲卫的遗体已被收敛,暂时停放在侧院,等待着厚葬。
秦烈的目光扫过那些染血的青砖,扫过破损的院墙,最后落在东方天际——那里,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正悄然撕裂沉沉的夜幕。
寅时三刻,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镇北侯府的书房内,烛火重新点亮。
秦烈端坐案后,柱子、柳元、石头侍立一旁,还有一名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出现在角落的黑衣人,正是“天罗”在帝都的负责人,代号“夜枭”。
秦烈将石头记录的口供信息递给夜枭,声音低沉而清晰:
“城西,漱玉轩,后巷,从东往西数,第三个石狮子。底座有暗格。里面可能有任务指令或定金凭证。你亲自带最可靠的人手,现在就去。”
夜枭接过纸条,只看了一眼便牢牢记住,指尖一搓,纸条化为细碎的粉末飘散。“属下明白。取物?还是…”他做了个抹除的手势。
“取物,不留痕迹。”秦烈眼中寒芒一闪,“然后,让那个地方…消失。要像一场意外,一场为了‘毁灭证据’而引发的意外。”他的话语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天亮之前,我要看到结果。同时,严密监控漱玉轩以及二皇子府、宰相府的一切动静,一只苍蝇飞出来,也要知道它去了哪里!”
“遵命!”夜枭躬身领命,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书房内。
行动迅捷如风,不留痕迹。柱子看着夜枭消失的方向,又看看秦烈,眼中燃烧的怒火稍稍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期待和信任。
他知道,侯爷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更不会让兄弟的血白流。
这一夜的血债,必将以百倍偿还!柳元则垂手肃立,心中对侯爷的手段更加敬畏。
不动声色,直指要害,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石头则握紧了拳头,眼睛亮晶晶的,将侯爷的每一个指令都深深记在心里。
秦烈不再言语,重新拿起朱砂笔,在案上铺开的帝都舆图上,将代表“漱玉轩”的位置,用朱砂狠狠圈了起来,又在旁边重重写下“夏元辰”三个字。
朱砂如血,在烛光下分外刺眼。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窗外呼啸而过的夜风,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
卯时正,天色将明未明,帝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晨霭之中。
城西,靠近贵族聚居区的边缘地带,一处僻静的后巷深处。
漱玉轩那气派的后墙在此形成一道长长的阴影。
几个穿着不起眼的灰布短打、如同早起苦力的人影,推着堆满杂物和干柴的板车,晃晃悠悠地停在了后巷第三个石狮子旁。
其中一人看似随意地靠在石狮子上歇脚,手指却在石狮子底座下方一块略松动的青砖上快速而隐蔽地摸索了几下。
只听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一个巴掌大小、深约寸许的暗格被巧妙地抽了出来。
暗格内空空如也,只有底部残留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灰色粉末痕迹,像是纸张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取物之人眼神微动,迅速将暗格恢复原状,不留一丝痕迹。
动作完成,几人推着板车继续前行,仿佛只是路过。
就在板车即将拐出巷口时,其中一个“苦力”似乎脚下一滑,撞翻了板车一角。
车上几个密封的陶罐滚落在地,其中一个罐口碎裂,粘稠的黑褐色液体(火油)汩汩流出,迅速蔓延开来。
旁边一人“惊慌失措”地去扶车,袖中却滑落一枚燃着的火折子,不偏不倚地落在那滩火油之上。
“呼啦——!”
橘红色的火焰猛地窜起,瞬间点燃了流淌的火油,并顺着流淌的痕迹,如同一条贪婪的火蛇,猛地舔舐上了旁边堆积的干柴和杂物!
火势在干燥的天气和精心准备的助燃物作用下,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转眼间就点燃了漱玉轩后墙堆放的部分杂物,浓烟滚滚而起!
“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
几个“苦力”发出惊慌失措的喊叫,声音在寂静的清晨传得很远。
他们一边喊,一边迅速消失在晨雾弥漫的街巷之中,如同从未出现过。
附近的居民被惊醒,纷纷打开门窗查看,只见漱玉轩后巷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惊呼声、叫喊声、泼水声顿时响成一片。
漱玉轩内也乱了起来,护院、伙计慌忙组织救火。
然而火势起得又猛又急,源头又是在后巷堆放的杂物,等他们发现并试图扑救时,那堆杂物和紧挨着的一段后墙回廊,已经彻底陷入了熊熊烈焰之中。
浓烟遮蔽了晨曦,映红了半边天空。
漱玉轩的管事看着被烈火吞噬的回廊和不断蔓延的火势,面如死灰,他知道,就算扑灭了火,这地方也完了,更重要的是…后巷那个隐秘的所在…他不敢再想下去。
当第一缕真正的晨光刺破云层,照亮帝都巍峨的宫墙时,镇北侯府的书房内,夜枭如同影子般悄然出现,单膝跪地。
“侯爷,东西已取回。暗格内只有一层新近焚烧的纸灰,无法辨认内容。属下按计划行事,漱玉轩后巷失火,目标区域已焚毁殆尽。”他言简意赅地汇报。
秦烈站在窗前,看着天边升起的朝阳,金色的光芒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一半光明,一半深邃。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灰色玉石碎片,那是夜枭从暗格灰烬中唯一找到的、未被完全烧毁的残留物,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一丝阴冷气息。
听到夜枭的汇报,秦烈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锋利的弧度。
“很好。灰烬?足够了。”他收起玉石碎片,转身,玄色蟒袍在晨光中泛着威严的暗金光泽。
“柱子,备朝服。柳元,带上昨夜缴获的刺客兵刃碎片和衣物残片。我们,该去给陛下‘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