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坚固的营内监狱,最深处的单独囚室,墙壁上挂着几盏油灯,光线昏暗,将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在石壁上。
朱启明挥手,让所有守卫退到门外并远离,囚室内只剩下他与被特殊镣铐牢牢固定在沉重铁椅上的多尔衮。
火苗跳跃,映照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庞和多尔衮惊疑、愤怒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恐惧的神情。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囚室中蔓延,只有多尔衮粗重的呼吸和镣铐轻微碰撞的声音。
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酷刑,在不断加压,摧残着多尔衮的神经。
就在多尔衮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无形的压力逼疯时,朱启明忽然开口了,嘴角勾起一抹让多尔衮感到心悸的微笑:
“多尔衮,朕近来听闻了一桩趣事,关于你,和你那位倾国倾城的嫂子,大玉儿布木布泰。”
多尔衮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一缩。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出声。
朱启明没有理会他的反应,一边慢悠悠地踱着步子,一边给这真假难辨的历史绯闻添油加醋:
“都说草原明珠热情似火,朕原是不信。可想不到,她对你那雄才大略的八哥皇太极尚且有所保留,唯独对你这位英武的小叔子……
却是青眼有加,倾心相付。听说,在皇太极忙于国事,或是出征在外的许多夜晚,庄妃宫内的灯火,总会为你留下一盏?这份‘叔嫂情深’,当真是……感人肺腑啊。”
这话如一道惊雷,在多尔衮心头轰然炸响!
这……这南朝皇帝是如何知道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这深藏在他内心深处,连他最亲近之人都不敢透露半分的隐秘之事,是如何被一个千里之外的死敌一语道破的?!
“你……胡说八道!”多尔衮猛地抬起头,怒目圆睁,光溜溜的额头青筋暴起。"你敢污蔑大福晋,污蔑我!"
"污蔑?"朱启明轻笑一声,"你们不是你一直污蔑朕是域外天魔吗?既然是天魔,你一个凡夫俗子的心思,有多难猜?怎么,被我说中了?嗯,不会吧,哈哈哈哈!"
朱启明忍不住捧腹大笑,差点把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癫狂的大笑,多尔衮整个人都麻了。
他预想过对方的威逼、利诱、酷刑,却唯独没有预料到这种轻蔑到了极点的戏谑。
一时间,他竟不知该作何反应,脑子一片空白,只有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朱启明,眼中满是震惊与荒谬。
朱启明收住笑声,俯身靠近已然麻木多尔衮:
“哦,对了。朕还好奇一件事……你那侄儿,福临……他喊你‘叔父’的时候,你听着,是觉得亲切呢……还是觉得,格外讽刺?”
“嗡——!”
这句话让多尔衮眼前一黑。
这已不仅仅是羞辱,更是最恶毒、最不容于世的暗示!
他浑身剧震,双眼瞬间赤红如血,嘶声力竭地咆哮:
“朱启明!!!我要杀了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噗——”
急火攻心,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多尔衮竟真的喷出一口鲜血,星星点点溅在他破烂的前襟和冰冷的地面上。
他像一头被刺中心脏的困兽,疯狂地挣扎,镣铐与铁椅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崩碎。
朱启明冷眼看着他吐血挣扎的狼狈模样,轻蔑地摇了摇头,双手抱胸,右手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奇怪,怎么爱新觉罗家的人,一生气就吐血,难道是血牛转世吗?"
他直起身,停止调侃,用一种宣判的口吻,彻底击碎多尔衮最后的心理防线:
“别急着寻死。你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地砸进多尔衮的耳朵里,
“朕已挑选了精干使者,不日启程前往沈阳。他们会将你我今日的谈话,尤其是你与布木布泰如何给他皇太极,戴上了一顶‘郁郁葱葱、极具草原特色的绿帽子’这桩美谈,原原本本、添油加醋地,呈报给你的好八哥。”
“你说——”朱启明的语气充满了残忍的玩味,
“一向多疑猜忌的皇太极,听闻自己最忌惮的弟弟,和他最宠爱的妃子,早已在他眼皮底下暗度陈仓,甚至可能动摇了他子嗣的血脉……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是会相信你这位‘忠心耿耿’的弟弟呢?还是会勃然大怒,将科尔沁部视为奇耻大辱,将你多尔衮一系的势力,连根拔起,屠戮殆尽?”
多尔衮的挣扎戛然而止,整个人如被冰水浇头,彻底僵住。
他脸上的狂怒变成了极致的恐惧,瞳孔因绝望而再次放大。
他太了解皇太极了!
此事一旦被捅破,无论真假,都将在大金内部掀起腥风血雨!
皇太极的猜忌、政敌的攻讦、科尔沁部的摇摆……
他多年经营的一切,甚至大玉儿和福临的性命,都可能因此而毁灭!
“不……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他发出幼兽哀鸣般的呜咽,先前的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彻底的崩溃与乞求。
朱启明俯视着这个彻底被摧毁的对手,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好好活着,多尔衮。活着亲眼见证你们建州女真,如何因你这段不伦之情,从内部开始分崩离析。你会是朕最珍贵的‘标本’,证明一个情字,是英雄的墓志铭,更是枭雄的……催命符。”
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那团陷入死寂、偶尔痉挛低泣的躯体,径直转身,走出了这间充满绝望气息的囚室。
室外,秋日高悬,阳光刺破云层,毫无保留地倾洒下来,照在他藏蓝色的工装上,仿佛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
他微微眯起眼,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微叹道:"唉,真相,不但会伤人心……还会令人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