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难所后院的风带着枯草的气息,吹在赛沫薇脸上,让她刚恢复些血色的脸颊泛起一丝凉意。
她扶着王晶的胳膊,慢慢走在石子路上,右腿的淤青还没完全消退,每走一步都带着轻微的刺痛,却比前几日灵活了不少。
“没想到避难所后面还有这么大的院子,之前一直躺着,都没好好看过。”
赛沫薇望着院角晾晒的衣物,还有几个小弟在远处劈柴,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松。
李娜和姜文跟在旁边,手里拿着刚从厨房讨来的半块馒头,正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吃。
“是啊,洪叔叔把这里打理得还挺像样子的。”
姜文咬了口馒头,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用铁皮搭的小棚子,“听说那是物资储备棚,咱们吃的米和罐头都放在那儿呢。”
赛沫薇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小棚子的门虚掩着,里面隐约堆着不少东西。
她心里一动——自从醒来后,一直吃着洪景通安排的热饭,却从没见过物资存放的地方。
想着或许能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便说道:“咱们去那边看看吧,要是有什么轻活,也能搭把手。”
王晶几人没多想,跟着她一起朝着小棚子走去。
离得越近,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就越明显,那气味不像普通肉类的鲜香,反而带着一丝腐朽的怪异。
赛沫薇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怎么有点难闻啊?”李娜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捂住鼻子,“难道是肉放坏了?”
赛沫薇没说话,伸手轻轻推开虚掩的棚门。
阳光透过棚顶的缝隙照进去,照亮了里面堆放的东西。
除了几袋大米和罐头,角落里还堆着几个用油纸包裹的大包,油纸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那股怪异的腥气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她走上前,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掀开一角油纸,赛沫薇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油纸下面包裹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肉,而是一块块带着毛发和衣物残片的肢体,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
边缘还沾着干涸的黑血。
“这……这是……”王晶凑过来看到这一幕,吓得瞬间后退,手里的馒头掉在地上,声音都在发颤,“是人……人肉?”
李娜和姜文也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抓着彼此的手,连话都说不出来。
赛沫薇站在原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强忍着恶心,缓缓闭上眼。
之前在图书馆遇到的丧尸、异生兽,早已让她见识过末世的残酷,却没想到在这看似安稳的避难所里,竟然藏着这样的秘密。
“哎,想不到还是这样。”赛沫薇缓缓睁开眼,语气里满是疲惫和无奈。
她不是不理解末世的生存艰难。
却始终无法接受用同类的血肉来果腹,尤其是想到这些“储备粮”或许就是像陈默那样无辜的人,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洪景通带着小弟们回来了,每个人都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说说笑笑地朝着物资储存室走去。
刚走到门口,洪景通就看到站在小棚子门口的赛沫薇一行人,还有她们苍白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快步走过去。
“你们怎么在这里?”洪景通的目光扫过小棚子里的油纸包,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转头对着身后的小弟们怒吼。
“我说!谁让你们把赛沫薇姑娘引到这里来的?!谁让你们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的?!”
小弟们被他吼得一愣,纷纷低下头,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说话。
一个负责看守物资的小弟战战兢兢地开口:“大哥,不是我们引的……是她们自己过来的,我们拦都拦不住,说想看看物资……”
“拦不住?”
洪景通气得踹了旁边一个铁桶。
“我之前怎么跟你们说的?这些东西要藏好,绝对不能让赛沫薇姑娘看到!你们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大哥,我们也没想到她们会突然过来啊……”看守的小弟委屈地说道,“我们本来想拦住的。”
“她们说要帮忙整理物资,我们也不好硬拦……”
洪景通看着赛沫薇苍白的脸,又看了看旁边吓得发抖的王晶三人,心里的怒火渐渐褪去,只剩下一阵无力。
他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算了算了,这事不怪你们!反正有的事情,瞒也瞒不住,迟早要暴露的。”
他走到赛沫薇面前,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和无奈:“姑娘,你……都看到了?”
赛沫薇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洪叔叔,我知道末世里活下去很难,可这些……”
“这些都是杨景元那几个跟班的肉。”
洪景通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一丝狠厉,“他们跟杨景元一路货色,诬陷过学生,抢过老人的救命粮,手上沾着不少血。”
“我没让小弟们碰无辜的人,这些人渣……死了也是活该。”
他顿了顿,看着赛沫薇的眼睛,语气诚恳:“我知道你不认同这种做法,我也不认同。”
“可在这末世里,饿疯了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我能做的,就是守住最后一道底线。”
“不让无辜的人遭殃,也不让你们这些干净的人沾染上这些脏东西。”
“这次去超市搜了不少物资,以后再也不用靠这些东西果腹了。”
赛沫薇看着洪景通愧疚的眼神,又想起他这段时间对自己的照顾,心里的难受渐渐缓解了些。
赛沫薇知道,在这末世里,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生存的选择。
洪景通虽然纵容了小弟们吃人肉,却也守住了不伤害无辜的底线,这已经比很多末世里的人强多了。
“洪叔叔,我明白。”赛沫薇轻轻说道,“谢谢你一直瞒着我,也谢谢你这次去超市找了这么多物资。”
“以后……咱们一起好好活下去,再也不用靠这些东西了。”
洪景通听到这话,心里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以后有这些物资,咱们肯定能好好活下去。”
“我这就让人把这些东西处理掉,省得看着闹心。”
“你们先回房间休息,我让人把新找的方便面和火腿给你们送过去,今晚咱们煮方便面吃!”
“太好了!我好久没吃方便面了!”王晶听到有方便面,立刻忘了刚才的害怕,兴奋地说道。
李娜和姜文也跟着笑了起来,刚才的阴霾瞬间消散。
洪景通看着她们恢复笑容的脸,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他转身对着小弟们喊道:“你们几个,把这里的东西处理掉,扔到远一点的地方!其他人跟我来,把新搜来的物资搬进储存室!”
小弟们纷纷应和,开始忙碌起来。
赛沫薇扶着王晶的胳膊,慢慢朝着房间走去,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带着一丝温暖。
赛沫薇知道,末世的残酷还没结束,但只要身边还有这些温暖的人,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就一定能等到光明到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