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宇越说越气,本想不管她哭不哭,今天非得狠狠骂醒她,让她长点记性不可。
可目光触及她那张脸——眼眶通红,贝齿死死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那副明明委屈得要命却又带着倔强的模样,像根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满腔的怒火和训斥堵在喉咙口,像是撞上了一堵柔软的棉花墙。
他看着她又低下头,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终究是狠不下心肠再骂下去。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挫败感淹没了他,他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气急败坏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恶狠狠的咒骂:
“妈的!真是欠了你了!”
他猛地转过身,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像是在努力平复情绪,最终带着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妥协吼道:
“行!你想怎么招就怎么招吧!爱去哪去哪!大不了……老子多留意,多护着你一点就得了!”
吼完,他背对着她,一时无言,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白芷依旧低着头,坐在床榻边沿,肩膀微微耸动,沉默得像一尊雕像。
曾国宇等了半晌,没等到她半点回应,那股压下去的邪火又有点往上冒。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到她面前,动作看起来依旧粗鲁,但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却下意识地放轻了许多。
“哑巴了?”他没好气地问,语气依旧冲,但少了之前的暴戾,“不是想找孝薇吗?起来!我送你去!”
白芷虽然还是抿着嘴不吭声,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但身体却顺从地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默默地跟着他走出了疏影馆的门槛。
曾国宇一路上都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他腿长,步子迈得又大又快,白芷只能一路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初秋清晨微凉的空气吸入肺腑,非但没能让她平静,反而因为追赶得有些气喘。
曾国宇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但那急促的、略显凌乱的小跑声一直清晰地从身后传来。
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更紧,脚下那风风火火的步伐却在不自知间,渐渐地、一点一点地慢了下来。
等到靠近徐孝薇住的“紫藤苑”时,他的步速已经可以让她毫不费力地并肩而行了,只是两人之间依旧隔着冰冷的沉默。
徐孝薇见到他们联袂而来,明媚的脸上立刻绽开惊喜的笑容。她像只欢快的小鸟般迎出来,一把就拉住了白芷微凉的手,言语间带着毫不掩饰的亲昵和调侃:“哎呀!我们白芷总算肯出门啦!每次都是我巴巴地跑去你那儿,你可算是长良心了,知道主动来找我一回!”她边说边晃着白芷的手。
白芷被她逗得有些不好意思,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真切的笑意,低声道:“薇薇……”
徐孝薇这才把目光转向一旁的曾国宇,眼睛弯成了月牙,语气带着娇嗔的打趣:“哟,督军大人今儿这一趟出门,排场可不小啊?都能劳动您亲自护送我们白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