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蓁被血呛得咳了两声，气息更加微弱，芮芙赶紧把保命丸塞进芮蓁嘴里，又被芮蓁混着血吐了出来。
那药沾水就化，混在血水里，已经捡不起来了。
“你是不是有病！”芮芙气得跳脚，但还是马上又兑换了一颗，准备拿出来。
芮蓁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芮芙不要再浪费力气，“够了，小五，就算你救下我，也不过是在延长我痛苦的时间。”
“我对她满心濡慕时，她从没给过我回应，当我所有期待耗尽，决定恨她时，又发现她其实也不是不爱我，就算我废了，她也还想保全我。”
芮蓁眼神亮了几分，像是燃烧了最后的力量，“我真后悔投生到她肚子里来，这辈子爱恨都不得痛快，我不来了……”
芮芙感觉到一直抓住自己手的力气骤然一松，脑子空白一瞬，密密麻麻的悲伤才汹涌而来。
芮蓁最后以储君规制葬入皇陵，以病逝为定论。谥号愍（min）毅。
这件事全权交给了芮芙处理，因为芮蓁是病逝，跟着芮蓁闯宫门的一百多人，芮芙安排去给大姐守灵，罚了俸禄，小惩大诫。
东宫属官有些罢官，有些降级任用。那几个很有盛名的酸儒直接砍了了事。
这几个夫子从来以严厉着称，举着陛下的大旗，对大姐只有打压和否定，用贬斥储君来彰显自己不畏强权，高风亮节。
结果芮芙真要砍了他们的时候，是气节也没有了，风骨也不要了，一个个屁滚尿流，呼天抢地，做尽丑态。
在芮芙看来，大姐身边这些人责任才是更大的一方，那些士兵不过是听命行事，军令如山，他们反抗不了。
而大姐身边的人，他们没有劝住大姐，也没早点发现大姐的问题，有些人更是在其中推波助澜，让大姐的心结越来越深。
芮芙当然知道，大姐的死，女帝这个母亲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她要怎么办？难道要芮芙指着刚刚失去了两个女儿的亲娘鼻子骂：
说都是你教子无方，大姐的死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这个母亲不合格，才让大姐受了那么多委屈？
说你对我和二姐那么好都是错，该对大姐更好？
撇开古代君君臣臣那一套，就单论情感上，芮芙就不会这样做。
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人本来就是偏心的，人所处的位置和立场本来就是有偏向。
所以杀几个大姐和母亲都痛恨的人，给大姐的死找几个罪魁祸首，让大家心里都舒服些，芮芙完全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等忙完大姐的丧礼，该杀的人杀，该放的人放，该安顿的安顿，忙完这一切事情，已经是来年一月。
芮芙也正式走到人前，先太女的丧礼是她一力安排的，其中的人员调度、场地礼制安排全无错漏，对原东宫从属的处理更是既有慈悲，又有手段。
和先太女有牵扯的众多官员很快就从战战兢兢到心悦诚服。
不服不行啊，皇帝就剩这一根独苗苗了，皇位板上钉钉就是这位的了，那怎么能不好好刷好感度呢？
芮芙做到八分，朝臣也会吹成十分的。朝廷需要一个足够优秀的继承人来稳定局面，皇帝同样需要一个足够优秀的女儿来冲淡连失两女的痛苦。
芮芙就这样被说得天上有地下无，女帝似乎是被大姐的事情弄得有点应激，恨不得把“宝宝好棒”刻脑门儿上，做得好使劲夸夸，做得不好拼命夸夸。
芮芙17岁不到就锻骨境一阶的事情爆出来，更是瞬间成为全民偶像，连民族自信似乎都上去了几分。
这大概就是系统所说的天命之女的含金量，芮芙总是出现在风雨之后，享受最灿烂的阳光。
所有的错误会在他人身上应验，给芮芙的总是最好的。
二月份，芮芙代天子行籍田礼，先祭祀神农，再亲自下地扶犁。
芮芙现在的力气抵得过好几头牛，拉着曲辕犁就是九推九返。
这代天子行礼的益州王都没停下，陪同的王公大臣怎么敢停，芮芙就这么带着一群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人犁了二亩地。
精力充沛的小牛犊子plus芮芙犁完地还不够，还想继续插秧。
这几个月来，老母亲和君后爹都因为大姐二姐的事情伤心，肉眼可见地苍老很多。
娘无心国事，奏折大部分都是她在批，玩政治本来就死脑细胞，其中还有那些写一千多字文言文，就为了问皇帝，上次送的西瓜好不好吃，要不要再送点过来的混子。
芮芙就奇怪了，千古名篇《出师表》也才七百多个字，能让阿斗在相父走后撑几十年，一个吃不吃西瓜为什么能写那么多字。
芮芙头发也掉了，脑细胞也死光了，下地拉犁，简直就像关了一个月的狗子终于能去小区楼下撒欢，那叫一个像风一样自由。
三月份，大姐的事情彻底告一段落，农耕也忙过了，芮芙没歇两天，女帝直接跳过立储环节，直接禅位当太上皇了。
芮芙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她拎着晏凌做的牛奶糕，开开心心来和娘分享。芮芙觉得娘就剩她一个闺女了，应该好好孝顺娘亲，多多陪伴，多多关心。
娘确实挺高兴的，两盘糕点，都让娘吃了，她就吃了一个。
娘可能有点愧疚，然后她说：“小五啊，娘知道自古储君难为……”
芮芙以为娘想大姐了，想倾诉，于是乖巧微笑。
然后她娘说：“所以娘决定禅位给你，让你直接当皇帝！”
说完还用那种期待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眼神看着她。
芮芙：……
笑一下算了。
现在芮芙不过是承接了母皇70%的工作，带着娘给她组建好的班底，就已经是累吐了，回家和晏凌都没有亲亲抱抱了，倒头就睡。
第二天，芮芙提前行及笄礼。
第三天，皇帝禅位，芮芙登基。
第四天，太上皇一人一剑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甚至没有带她的大老公和小老公。
这个心机的女人，明明就是为了找更小的老公，才不带现在的老公！
姜果然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