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后位空悬,朝廷上下打破了头。
本来嘛,芮芙如果只是益州王,那让一个刺史的儿子捡漏就捡漏了,大家虽然心痛,但是不至于过不去。
但现在芮芙成了皇帝,她的正夫就是一国君后,是男人的最高荣耀,让一个莫明其妙突然冒出来的人截胡,这谁干啊?
从先太女和二殿下相继离世那天起,就有不少大家公子变着方儿地“偶遇”她。
甚至阿晏的吃用里都发现了慢毒。
只是当时女帝连丧两子,这些事情不好闹在明面上来。
现在芮芙登基了,就算阿晏是太上皇明旨赐婚,想走上君后的位置,那也不容易,不仅朝臣,宫里两位太后也十分反对。
只不过两位太后情商比较高,说得是皇帝年岁小,太上皇也说了,让等几年成婚。
这闻弦歌知雅意,各种太后的侄子,郡主家的表弟,一窝蜂往宫里钻。
芮芙以为阿晏会难过,两位爹俨然是进入恶公公角色,掰都掰不回来了,那些个出身高的表弟、侄子们更是舞到阿晏面前来,让他腹背受敌。
殊不知不办婚礼正合阿晏的意,不办婚礼,他就能一直住在皇帝的乾坤殿,白日相伴,夜里缠绵。
至于脸面,那是什么东西?芮芙还不能爱时,他这个老师就动了歪心思,他像是要脸的人吗?
至于那些什么侄儿表弟的阴阳怪气,说呗,听几句话人还能死啊。
至于两公太后的为难,他一个锻骨境高手,跪一两个时辰又不是跪一两个月,还能跪死啊?
阿晏完全没放在心上,因为对他来说,这世上除了芮芙,谁都不重要。
他现在叫阿晏,冠妻姓,晏不是晏家的晏,而是平安喜乐的意思,是芮芙送给他的,他的名,他的姓,都是他爱的人给他的,只给他自己,而非占用其他人的。
他别提多高兴了,根本不把不相干的人放心上。
芮芙却是难过极了,阿晏经历的这些,芮芙也是今天碰巧遇到,才叫人去查的。
那个叫姜平安的,在她面前温温柔柔,善解人意,又会做饭又会做衣服,私底下对着阿晏却那样恶毒讨厌。
阿晏在给皇女上课,在编修律法的时候,他都不知道在哪儿玩虫子呢,怎么有脸骂阿晏无才无德,勾栏做派。
她和阿晏私底下这样说是情趣,可外人这样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虽然芮芙当场就给阿晏撑腰,但还是觉得难过,一查才发现,言语上的羞辱还是小事,他们甚至给他下毒,还不止一次,不止一家。
如果不是阿晏自己也有势力,只怕已经悄然暴毙,给有心人腾位置了。
还有她两个爹爹,他们那么慈祥,那么爱她,对阿晏却是动辄罚跪,动用宫规,如果不是阿晏武力值远超寻常男子,只怕没几天就憔悴枯槁了。
而一切的一切,阿晏从来没有告诉过她,甚至和那些人一起隐瞒她。
芮芙打发走了锦衣卫,自己扑在床上哭得昏天暗地。
芮芙是从小被宠大的孩子,随心所欲,自由自在惯了,半路出家当了皇帝,根本就没有皇帝要注意威严和仪态,要喜怒不形于色的觉悟。
依旧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让坏情绪内耗自己。
阿晏端着甜汤往寝殿走,隔了老远,就听见寝殿里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像小兽不安的呜咽,可怜又可爱。
阿晏赶紧加快脚步,推门进去,内力在身后自动关门。
芮芙不在意自己的形象,阿晏却是格外注意维护好她的形象。
芮芙也不是全无偶像包袱,她小时候哭起来的音量能掀翻屋顶,伴随无规律的海豚音暴击,肺活量之大,中气之足,让鲸鱼都自愧不如。
长大了却只敢蒙着枕头小声哭。
“陛下,陛下怎么了?”阿晏把托盘放一边,把人从枕头里挖起来。
芮芙转身扑进阿晏怀里,抽噎个不停,哭得更凶了,眼泪像没关紧的水龙头,成串儿地流。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对不起……”
阿晏从袖里掏出一方湖绸做的锦帕,一边给芮芙擦眼泪一边安慰。
这是在芮芙很小时,阿晏就养成的习惯。
都说三岁看老,芮芙还不会走路时就爱粘着阿晏,让他抱。
但抱小孩儿嘛,被蹭一身口水,有时候嗝没拍好,吐奶也是常有的。
那时候阿晏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做事没那么稳重,都是用袖子给她随便擦擦。
他住的安宁殿,无论是去君后的长春宫,还是姜贵君的玉璟宫都距离不近,经常是带一身汗见她,他们谁也不嫌弃谁。
但一两次之后,阿晏就发现,小宝宝的脸会被衣服上的金丝银线磨红。
于是少年阿晏找了很多种料子才确定好,并习惯随身带一方没有任何花纹和暗纹,质地柔软非常,即便是幼儿的皮肤也不会感觉粗糙的帕子,用来给她擦脸擦手。
阿晏不知道十二岁的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准备了这样的帕子,或许是小孩子对可爱事物的天然喜欢,或许是抱着感恩的心,或许是想表现些什么……
但这张帕子在之后几年使用频率非常之高,以至于芮芙早过了需要备着帕子,擦眼泪、擦口水的年纪,他也依旧习惯性带着。
然后时隔多年,又用上了。
芮芙钻进阿晏怀里,像是有了靠山,哭得都放开了些。
“对不起,我太难过了呜呜呜,我哭完就给你报仇呜……”芮芙说话都一抽一抽的,让人心疼得紧。
阿晏把芮芙抱紧了些,让人坐到他腿上,给她完全的依靠,“哭吧。”
芮芙七岁前就爱像猴一样往他身上爬,七岁后个子窜得快,也被君后压着教规矩,就不会了。
时隔十年,阿晏又不知不觉把这样的习惯给她养回来了。
阿晏宽肩窄腰,身姿整体修长却不瘦弱,背脊和胸膛都有足够的肌肉量包裹,抱起来舒服又有安全感,有着男人该有的性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