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融融的炭火在媚娘的脸上映出一团红晕,她静静的垂眸思索着,就连巧儿走进屋里也恍然未觉。“姐姐?”巧儿取过她手中捧着的早已冰冷的残茶,“姐姐莫要太伤心了,兴许王爷只是一时意气用事,您千万莫要与他计较。”巧儿低声劝慰道。
“王爷怎么了?”媚娘一头雾水的抬头问道,“这……这,妾身见王爷气冲冲的走了,拦也拦不住,方才进来又见姐姐你正在独自伤怀,还以为,姐姐是与王爷有了口角之争?”巧儿疑惑的瞪大双眸,诧异道:“原来竟是妹妹想多了,可是怎么王爷他刚才看上去确实是极不高兴的样子?”
媚娘站起身来,抬手拂过散落在肩上的长发,神态自若的笑道:“不过是几句玩笑罢了了,看来是让王爷多心了,无妨,等他气消了,再去请他过来陪礼吧。”烛光下,她那洗去了脂粉的脸上,有一种云淡风轻的释然。
巧儿善解人意的轻抚着她柔若无骨的手臂,屋里温暖如春,让媚娘有些燥热。巧儿小心地给她褪去外衫,低声说道是:“看来是妹妹多虑了,姐姐与王爷情深义重,不过是闺房之乐罢了。姐姐马上就要当上王妃了,想那肖侧妃并定然会心有不甘,姐姐还要小心才是。”巧儿自从入了“倚春园”,见识了媚娘的深藏不露和非凡手段,简直是让巧儿佩服的五体投地,如今,她乐于死心塌地的跟着这位有勇有谋的“姐姐”享受荣华富贵。
媚娘坐在床上,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容,瞟了低眉顺眼的巧儿一眼,这个原来怯生生的小丫头,在自己的精心调教下显得越发出色了。粉面桃腮,身形纤纤,一身桃红绣暗花的锦缎裹胸长裙,衬托的她凹凸有致,莲步轻移之间风情无限。媚娘心念一动,拉着巧儿的手含笑道:“好妹妹,姐姐我能有今日,你功不可没。近来,姐姐琐事繁多,尽日不在府里,凡事你多替姐姐多留心着。等到姐姐我得偿所愿,竟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姐姐何须如此客气,巧儿承蒙您的照顾,才有了今日,无论何时何地,妹妹但凭姐姐驱使。姐姐忙的都是大事,妹妹只不过是略尽微薄之力罢了。”巧儿眼眶泛红,感激涕零的对着媚娘道,她弯腰给媚娘脱下鞋袜,又扶着她躺下:“姐姐辛劳了一天,早些歇息吧。”
媚娘点头,低声问道:“那个肖侧妃可还安生?”巧儿微微的皱了皱眉,不悦地说道:“她还是那样飞扬跋扈的性子,只是身子不济,府里的下人也都不大惯着她了,近日天寒,她整日待在“翠香阁”里不出门。从前,她是何等的风光,从不把王妃放在眼里。如今,却只能灰溜溜的缩在屋里,那日思夜想王妃之位却与她无缘,不知道她心中有多怨恨呢?”她压低声音对媚娘道:“留着她终究是个祸患,姐姐何不不趁早除了她?”
“眼下还不是时候。”媚娘摇头道:“她一个废人,也无多少威胁了,妹妹稍安毋躁,且留着她苟延残喘吧。”媚娘微微的闭上眼睛,长吁了一口气:“妹妹,你那玉肤丸可莫要忘了用,如今瞧着,你的颜色比那个肖侧妃也差不了多少了。还是得日日坚持服用,定然会让妹妹的颜色更加娇艳动人呢。”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丫鬟花枝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携带着些许的寒气,吹得着烛火不住的晃动。她拿了剪刀,仔细的剪了剪烛心,使的光线一下子亮堂了起来,这才看了看巧儿,面无表情的说道:“巧姨娘,请回吧,外面看样子又要下雪了,你如今皮娇肉贵的,万不能受了风寒。”巧儿一面轻轻地放下床幔,一面淡淡的说道:“多谢花枝姑娘提醒,夫人已经歇下了,这灯光亮的有些刺目,怕是会影响夫人安寝,不如灭一盏吧?”
“噗”,花枝气冲冲地一口吹灭了一盏烛火,另一盏也随之摇曳闪烁不定。巧儿正准备跨过门槛,不料眼前变暗,脚下绊了一下,碰在门框上,踉跄着收住脚步,按住撞的生疼的手臂。花枝看也不看她一眼,就“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巧儿只得忍痛慢慢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媚娘从床上支起身子,低声道:“你何苦与她置气,说话夹枪带棒的,她好歹也是王爷的侍妾,总是要留几份薄面的。”
“夫人,她一贯在您面前扮娇弱,其实私底下厉害着呢,您没看见,她刚才在王爷跟前那个样子。奴婢看她明明是要抢了您的恩宠,您还这般纵着她,像她这种背主的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夫人,您千万不要被她所蒙蔽了。”花枝毫无顾忌的大声说道。
“好了,你也少说几句,用嘴得罪人是最不明智的,你是我身边的人,若你与她不眭,长此以往,岂不是使她与我生了嫌隙?”媚娘低声说道,这个花枝,自从风魔之症略略好了后,脾气反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可是自己身边除了她,并无可用之人,有些时候,媚娘也只得睁只眼闭只眼了。
媚娘轻声叫过花枝道:“你对我忠心耿耿,我岂能不知?可这巧儿,正是因为她见利忘义,才能为我所用。她既无可依仗的母家,又不能生育子嗣,不过是我用来笼络王爷的工具罢了,还顺带恶心了肖侧妃,这不是一举两得吗?眼下,她有王爷宠爱,有时候不免张狂了些,你千万莫要与她一般见识。有很多事,咱们不方便的,就可借她之手,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也是最好的替罪羊,这么算来,我们忍忍她也是不亏的。”
花枝偷偷的看了看媚娘双眸中的算计与狠厉,也许在她的心中,所有的人,都只不过是她的棋子而已。“奴婢知道了,以后,奴婢谨遵夫人之命,绝不再为难那个巧儿,一切都以夫人所谋之事为重。请夫人千万莫要嫌弃奴婢愚钝鲁莽,凡事多指点奴婢才好。”花枝低沉的声音中含着闷闷不乐的情绪,媚娘拍了拍她的手,又低声的嘱咐了几句才翻身睡去。
一个幽灵般的黑影,悄无声息的贴在窗外,包的严严实实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冷冷的注视着室内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