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胆子不小啊,冒充谁不好,偏偏要冒充陆总,陆先生!”他强撑着气势,声音却有点发虚。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此刻他心跳如鼓,擂得胸口生疼。
陆先生的行事风格向来神秘莫测,真正见过他本尊的人寥寥无几。
万一……不,绝对没有万一!
陆先生这种云端上的人物,怎么可能屈尊降贵来这种破地方?
一直沉默立在旁边的年轻助手,此刻默默上前一步。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张纸递到范建雄眼前。
纸上是一个用于接收境外汇款的、格式极其特殊的银行账户。
账户名那里,清晰地印着两个字:*霆琛。
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范建雄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身体猛地一僵,血液似乎都冻住了。他脸上强装的镇定瞬间碎裂,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恐。在助理淡漠目光的注视下,他哆嗦着手,在转账系统的收款人处,颤抖着输完了那个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陆姓。
“不会的……一定是巧合……同名而已……”他拼命在心里祈祷,声音都在发抖。
然而,当转账确认通知弹出“成功向【霆琛】划款”的信息时,一切都尘埃落定。
那个名字,在顶级权力和财富的圈层里,拥有绝对的排他性。独一无二,无人敢冒名,无人敢同享其名。
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那个真正的——陆霆琛!
铺天盖地的恐惧如同黑色的巨浪,瞬间将范建雄彻底吞没,绝望压得他喘不过气。
噗通!
在巨大的心理冲击下,范建雄双腿彻底失去了支撑的力气,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重重地跪倒在冰凉的地面上,跪倒在陆霆琛的脚边。他抖如筛糠,涕泪横流:
“陆先生!陆先生饶命!我……我有眼不识泰山!狗嘴吐不出象牙!陆先生饶了我这一次吧!”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刺耳的破音。
陆霆琛垂眸,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刃,扎在跪伏在地、抖成风中落叶的范建雄身上。他听着对方将额头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一次比一次用力,仿佛要将恐惧碾碎进砖石里。
“那一百万,”陆霆琛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针,刺入范建雄的耳膜,“数目不小。”
这充满讽刺意味的评价,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范建雄脸上。他再也忍不住,抬手就给了自己两下狠的,“啪!啪!”脆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他脸上瞬间浮现指印,涕泪混作一团。
“陆先生!我该死!我真的知道错了!”范建雄的声音因为用力磕头和扇自己而变得嘶哑破碎,“我不是……不是故意要冒犯苏小姐的!我……我也是被人指使,收钱办事啊!我鬼迷心窍!我……”
陆霆琛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略显不耐地抬了下手。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在地上的范建雄哭嚎求饶声如同被扼住喉咙般戛然而止,只余下恐惧的抽噎。
“这些话,”陆霆琛的声音更冷了几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压力,“留着你的口舌,亲自去向苏总坦白清楚。”
他微微俯身,压迫感如山倾泻而下,锁定了范建雄惊惶的眼睛:“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冰冷的陈述句,并非疑问。范建雄疯狂点头,像被操纵的提线木偶。
“稍后,”陆霆琛直起身,语气恢复淡漠,“你自己去找苏总,拿上会议室的录音笔。”他停顿了一下,眼神锐利如鹰隼,“算计到她头上……最好不要逼我出手。”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那骤然加深的寒意,如同死神的吐息拂过陆霆琛的脖颈,让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冻僵,几乎停止了呼吸。一股濒死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是!是!明白!我一定按您吩咐去做!一个字不敢隐瞒!谢谢陆先生!谢谢陆先生开恩!”范建雄语无伦次,磕头像捣蒜。
“滚。”一个单音节从时爵薄唇中吐出,清晰、冷冽,不带有半分情绪起伏。
这简单的一个字,却如同赦免令同时夹杂着催命符。范建雄如蒙大赦,又向后面有厉鬼索命,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冰凉的地板上爬起,踉踉跄跄,几度差点绊倒自己,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门,消失在走廊尽头。
一直静立在阴影里的首席特助无声上前半步,看着那仓皇逃离的背影,低声询问:“先生,就这样轻易放他走?”
陆霆琛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依旧落在范建雄消失的方向,眼底深处有幽冷的寒光一闪而逝,随即又被强行按捺下去。他抬手,略显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这个极少出现在他身上的动作,暴露了他心底汹涌的怒意几乎冲破冰冷的外壳。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昂贵西装的袖口,最终克制地落下。
“苏苏会‘照顾’他的。”陆霆琛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压抑后的平静,那平静之下却翻涌着令人胆寒的暗流,“他很快就会明白,在我这里求得了生路,不过是把自己送到了更‘合适’的人手里。”冰冷的唇线勾起一丝极细微、却毫无温度的弧度。
他本想亲手碾碎这个敢碰苏瑶的蝼蚁,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将这难得的“泄愤”权利,交还给他最想替之出气的人。
股东会议的气氛肃杀得像块寒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苏瑶身上。
齐雷坐在董事长首位,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虚伪,声音沉重得能砸破桌面:“苏丫头,出了这么大纰漏,总公司上下都很痛心。魅影是你一手负责的,配方更是你亲手定的稿……现在事情闹得这样大,损害的是苏氏的百年信誉啊!”
他刻意顿住,环视全场,将压力如巨石般压在苏瑶肩头:“为了给消费者、给所有股东一个交代,这个魅影部主管的位置,以及这次‘雪颜霜’项目总负责人的头衔,恐怕……”
他话未说完,但赶苏瑶下台的意思,昭然若揭。坐在他身边的柳如烟,嘴角压不住地得意上扬,快活都要从眼角眉梢溢出来。会场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窃喜,仿佛都在等待着苏瑶狼狈离开的这一刻。
就在这时,苏瑶却轻轻合上了面前厚厚一叠的所谓“事故报告”。那细微的“啪”一声,在这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