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陈立眼睛亮了一下。
云翳点头,但实际上这句话也是他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而且他并不认为修炼的天赋和引气入体的时间有太多的强相关。
他自己就是个最好的例子,灵根并不出众,却能做到一天的时间内引气入体;而陈立是传说中的变异火系单灵根,拥有无与伦比的破坏力,却做不到一天之内引气入体。
“那师尊是用几天引气入体的?”
陈立好奇的追问。
云翳噎了一下,再三考虑,说道:“为师用了七天才引气入体的,因此你不用太担心,这才只过了一天而已。”
骗人的,其实他当初是只用了七个小时就引气入体了。
不过数字没骗人,所以也称不上是个骗子……吧?云翳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
听到云翳也用了七天才引气入体,陈立忽的松了口气。如果师父都用了七天的话,徒弟用一天没能成功也是情理之中了。
放下心结的陈立重新振作起来,暗中握爪。他刚才已经有了一点感受!有信心,他肯定能在七天之内引气入体!
来到会客厅,云翳环视一圈,除了熟悉的几个人之外还多了一个不认识的看着与陈员外差不多的中年人。
“您是……”
“这位是县令大人,是个好人,一直都想把那欺男霸女的狗仙人给赶出去,奈何几次都没能成功。”百里玄舟在一旁解释,“这位达人可是深受清河人的爱戴,是特地被陈员外邀请过来的。”
云翳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怎么,你还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我专门留下来吃饭的。”百里玄舟十分憋屈,而且说起这个就来气,“那个狗贼居然在通缉我,看到我了肯定没我好果子吃,所以在仙长打败他之前我是不会出这个门的!”
说着,还十分愤愤不平的敲了一下桌子。
县令一拉袖子,掩饰住看到仙长的激动,起身与云翳寒暄一番。寒暄结束之后直接进入正题,几人因为云翳说的那些话今晚才聚集起来,本以为云翳是想要跟他们商讨对付敌人的方案的。
然而不想,云翳说的话与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大相径庭。
“诸位都是对清河了解甚多之人,我离开清河许久,且不曾在清河县城内长住,因此对清河诸多事物不了解。我只想知道一点,你们对于打败他,有什么要求?”
此话一出,在场除了早就被云翳之前的话震惊一遍的陈立全都被这句语出惊人的话给惊呆了。
什么叫“打败他有什么要求”?
说得像是打败他十分简单似的!
县令倒吸一口冷气。
“仙长,您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什么话外之音?我等实在参透不了,还请明示。”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要贿赂,意思就是让他干活得加钱。但是凡间的金钱对于修真界的仙人来说是不值一提的,那么就是想要人。可是小云道长看上去也不是那种好色之徒啊?更何况他还是那个云清道长的徒弟。
因此在场的两个老狐狸都拿不准云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只能开诚布公的问他。
云翳歪歪头:“我没别的什么深意,就是字面意思。此人在清河作威作福,清河县令有惩罚他的权利。你们想怎么罚他,如果要让他坐牢那我便留他一命。”
“他毁坏了我师父的庙宇,又做了那么多恶事,按照我的性格其实会将他当场诛杀。但考虑到清河人需要一个交代,所以我想问问在清河有威望的人,是杀,还是留。”
这一通发言把在场所有人都给干沉默了,现场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云翳倒也不着急他们的回答,只是闭上眼睛靠在柱子上等待他们商讨结果。
陈立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追随着云翳,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好厉害,好强!
师尊好厉害,那么厉害的恶霸在他眼里居然都是只不值一提的蝼蚁吗?
血液从全身的各个角落开始沸腾,陈立丝丝压抑着想要直接跳起来的冲动。
他也想,他也想变成这样的人!变成像师尊这样强大的人!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清河和他们了!
在场的人表情各异,心思各异,云翳暂且不知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在等了一段时间后,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消失了,他知道是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于是缓缓睁开眼睛。
“决定好了吗?”
县令站起来,“仙长,我们已经决定好了,凡间的法则对于修士来说并不适用。就算我们想用凡间的法则来进行决断,也是压制不住他的,所以此事就交给仙长全权处理吧。”
“既然这样,那我明天就去,免得夜长梦多。还请几位为我引路,如果乡亲们想要去看热闹解气,那便上午劳烦诸位通知一声,吃过午饭后我便去找他,乡亲们只需要站远一点即可。”
云翳这话说的十分轻松,仿佛对方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而是谁家不小心跑出来的花猫一般。而且这语气,就像是问“你今天吃饭了吗”一样稀松平常。
县令有些哭笑不得。
“仙长,不管怎么说对方力大无穷,您还是小心为妙。”
云翳也对他们不信任自己的实力无奈了,修真界不是看体型说话的,并非肌肉越大力量就越大,这是个看修为和悟性的世界。
“放心吧,到时候您就知道了。”云翳安抚几人,随后眼睛看向陈立,“立儿,明日你随我一起去,去看看我是怎么对付他的。”
陈立身体一僵,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吗?您真的要让我近距离围观?”
“遇见比你强的人互相切磋或者打斗,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很多经验技巧都需要你自行观摩才行,将来你不仅要看我怎么做,在保障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你还得去偷偷看比你强的敌人是怎么打的。”
陈立有点笑不出来了。
本来以为会开很久的作战会议居然这么早就结束了,剩下的时间都在唠家常,但是两位中年人还是显得十分心不在焉。
云翳也从他们口中听到他离开后清河发生的一些事情,包括云清观的重修,以及清河村的一些事情。
也知道了当年十分照顾他的老村长早在五年前便驾鹤西去了。
云翳对此表示很遗憾,没能来送老村长最后一程。当他们问起云翳是如何死里逃生,并且还踏上修炼一途的时候,云翳却只是微微一笑,随意找了个说法。
“实不相瞒,这次没有遇到百里玄舟我总有一天也会回来的,清河是我的家,师父临走前将宗门托付给我,我回来就是想在原先云清观的地方重建宗门。”
县长微微瞪大眼睛:“您是想在清河成立仙门?可我从未听说有哪个仙门是建立在凡间的,凡人想要去求仙问道都得跨过大山大河。”
“那只是他们,我极道宗行事向来特立独行,不拘泥于形式。”
“极道宗可是宗门的名字?穷道之极,好名字!”陈员外摸着胡子感慨一句。
陈夫人忽然意识到什么,“这也就是说,立儿出去修行,不用离家太远,随时都能下来见我们?”
陈立也显然反应过来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他不知道师尊说的在云清观立宗门,到底是在乎他的感受,还是因为师尊真的是这么想的。
但不管如何,陈立都十分感激云翳。
陈员外对夫人这样的说法却有些不满,“夫人,修行一事,当斩断尘缘。我们这样的做法不就是让立儿斩不断尘缘吗?反而害了他!”
陈夫人一愣,意识到她的想法是真的会断送孩子的修行路,顿时愧疚的低下头,没有说话。
云翳却并不这么认为:“陈员外此言差矣,我觉得夫人说的对。斩断尘缘一事强求不得,若真强求只会走火入魔,反倒危害更大。该断时,自然会断;不该断时也强求不来,所以顺其自然就好。”
听他这么说,陈立原本紧绷的表情放松下来。
几人又聊了会儿天,见天色已晚,顾及到明日云翳要决战,得养精蓄锐,因此这次的会议便到此为止。守城的士兵与县令告辞离去,百里玄舟依旧留在这里蹭睡。
散会时,陈立正要回到自己房中,却被云翳叫住。
“师尊,什么事?”
云翳对他勾勾手指,“你跟我来。”
陈立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跟着云翳去了。百里玄舟看得一头雾水,他们走出去的方向……不就是陈夫人给云翳准备的房间的方向吗!
怎么回事,这师徒二人相识不过一天,关系已经好到可以同睡一间房的关系了吗!
不知怎的,云翳一脚把他踹出牢门,并且将狱卒引来的画面至今历历在目,让他到现在都对云翳心存余悸。
一想到陈立要整晚整晚都跟云翳待在一起,百里玄舟就忍不住为他默哀。
“陈员外,我想您可以给您儿子准备后事了。”
陈员外没听清:“你说什么?”
百里玄舟悲痛闭眼:“不,什么都没有。”
陈立跟随云翳身后走,越看路越熟悉,这不是娘给师尊准备的房间吗?为什么师尊会把他带来这里?
陈立表情有些复杂:“师尊,就算再想增进师徒感情,第一天就同睡一间屋子是不是也进展太快了?”
“同睡一间屋?谁跟你说的?”云翳微微侧过头,显得十分诧异。
“您不是要把我带到您的屋子里去吗?”
“谁跟你说的两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就要同睡一间屋了?”
陈立一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觉得哪里都很对。他捋了捋逻辑,“但、但是,这是您的寝室啊!”
云翳收回视线,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我可没说今晚你要睡觉。”
陈立:!!!
什么,师尊居然连觉都不让他睡了吗!
“为何!”陈立十分委屈的叫道,“师尊,不睡觉怎么会有精神呢?”
云翳笑了,“你往后是要修仙的,修了仙,脱胎换骨,睡觉对你而言就不是必须的了。你今晚跟早上我教你的那样,打坐定神,等养成习惯了可比你睡觉有用多了。”
“原来如此!”陈立恍然大悟,对他方才居然误会云翳的事情深感愧疚,“是徒儿误会您了!那师尊今晚做什么,与徒儿一同打坐吗?”
“不,为师要睡觉。”
陈立:……
“你这表情似乎对为师的决断很不满啊。”
云翳声音含笑,陈立注意到走在前面的云翳已经不知何时停下来,转身面对他,笑得十分温柔地样子。
“……徒儿不敢。”陈立努力控制表情,尽量不给云翳抓住把柄。
他心里十分哭笑不得,难不成修仙的仙人,都有一方面的怪癖吗?那个恶棍喜欢欺压凡人,而师尊喜欢捉弄徒弟。
他此时还没意识到他的苦日子还未到来,不只是以后的苦日子,还有今天的苦难也远未结束。
当他问云翳他要在哪里打坐,是不是在地上的时候,云翳轻轻摸着他的脑袋,一脸对晚辈的慈祥。
“我怎么舍得让我亲爱的亲传弟子,兼我的义子坐地板呢?”
陈立一脸感动,“师尊,难不成你要……”
把床让给我。
这句话还没说完,云翳就举起一旁的凳子,十分贴心的放到陈立面前。
“你坐这里。”
陈立:?
不是,这凳子,怎么看也只有成年男子一个巴掌大,要怎么盘腿坐上去打坐?
陈立以为是云翳弄错了,十分贴心的提醒他:“师尊,您是不是弄错了?”
云翳一看,确实弄错了。
于是他把凳子翻过来,脚朝天,面朝地。
“这样才对。”
陈立:……
他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但不管怎么样,陈立就算再不情愿,也还是苦哈哈的听话坐了上去。因为是坐在脚上的,并不稳,上一次掉下来一次。
整间屋子都回荡着肉体不断撞击地面的“啪叽”声。
云翳就是在这样的动静下睡着的,还睡得十分安详。他甚至还抽空去了一趟空间告诉小怪他找到第一个徒弟了这件事。
一觉到天明,卯时之时云翳便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动静都消失不见,云翳侧头去看坐在凳脚上打坐的陈立,他现在已经能在上面稳如泰山的坐着了。
气流在他身边十分平静,他整个人已然入定,如非一起一伏的胸膛告知他人这是个活人,恐怕会有人将他误认为栩栩如生的石像。
云翳甚至还捕捉到空气中一丝微弱的灵气往陈立身体里钻,火系灵气聚集的越来越多,周围的空气也炙烤的十分炙热。
寻常火灵根都要热上千百倍,昨夜外面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一场大雪,却只有这间屋子周围是温暖的,甚至能感受到夏日的炙烤。
云翳一看便知,这是昨夜在修炼的时候陈立将方圆几十里的火灵气全都吸过来了,导致清河下起了大雪。
而陈立,已经步入了炼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