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交付的毛坯房里弥漫着水泥与灰尘的气息,李君浩蹲在裸露的水泥地上,头顶的白炽灯泡在穿堂风里摇晃,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墙角堆着几个装外卖餐盒的塑料袋,这是他这段时间唯一的 “家具”。他握着镊子的手在发抖,面前的钢笔静静躺在皱巴巴的报纸上,在这空旷冷清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温雅发来的消息:“千万不要打开钢笔!立刻销毁!” 他盯着手机屏幕,犹豫片刻,还是将手机扔在了一旁。“都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镊子轻轻夹住钢笔后盖,随着 “咔嗒” 一声轻响,指甲盖大小的 U 盘芯片露了出来,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李君浩深吸一口气,将芯片插入随身带来的旧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很快跳出一个加密文件夹,密码输入框闪烁着光标。当他看清文件夹名称 ——“火种科技破产案核心数据” 时,心脏猛地揪紧。
“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沙哑,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创业失败的那天。吴真含泪宣布散伙,梁经理摔门而去,舒燕无声的啜泣,还有自己在车库里收拾最后一点东西时,指尖抚过那些布满划痕的服务器。而现在,这个可能揭开一切真相的数据,竟然藏在这支钢笔里。
突然,楼下传来刺耳的汽车急刹声。李君浩浑身一震,起身跑到窗边。月光下,三辆黑色轿车如同蛰伏的巨兽,堵住了小区唯一的出口,车灯将对面楼的墙壁照得雪亮。他这才注意到,自己随手贴在水泥墙上的大学合影,此刻正被车灯的光照得纤毫毕现 —— 照片里的自己穿着白大褂,和导师站在实验室里,笑得那样意气风发。
“李君浩!出来!” 粗暴的砸门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响,震得新换的防盗门嗡嗡作响。
李君浩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水泥墙,喉咙发紧。他听见门外传来低沉的对话:“确定在这?温雅那贱人跑了,这支钢笔里的数据绝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你们是什么人?” 他大声喊道,同时快速在电脑上尝试输入密码。“火种科技成立日期...” 错误提示音响起。
“少废话!再不出来,我们破门了!” 门外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像是在准备撬门工具。
李君浩额头冒出冷汗,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突然,他想起温雅名片上的私人号码,颤抖着输入后六位数字。进度条开始缓慢加载,文件夹正在被打开。
“轰!” 一声巨响,防盗门被撞开。三个戴着墨镜的壮汉冲了进来,领头的男人扫了眼空旷的房间,冷笑一声:“挺会躲啊,小子。把数据交出来,饶你不死。”
李君浩看着屏幕上逐渐显现的文件列表,其中 “资金流向异常记录” 几个字格外刺眼。他突然抓起地上的外卖保温箱,朝壮汉们砸去:“休想!”
混乱中,他拔掉 U 盘芯片,塞进嘴里。领头的男人勃然大怒:\"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君浩在狭小的房间里躲避着壮汉们的围堵,脑海中不断闪过创业时的画面。他知道,这些数据或许能揭开 \"火种科技\" 破产的真相,但现在,他必须先活下去。
\"你们到底是谁?和火种科技的破产有什么关系?\" 李君浩边跑边喊。
\"哼,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领头的男人狞笑着逼近,\"不过看在你这么好奇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当年就是我们...\"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响起警笛声。壮汉们脸色一变,领头的男人恶狠狠地瞪了李君浩一眼:\"算你走运!下次别让我再见到你!\"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远去,李君浩瘫坐在地上,U 盘芯片还在嘴里。他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而这一切,都从那支神秘的钢笔开始。
天台的铁门被狂风撞得哐当作响,李君浩的外卖制服在风中猎猎翻飞,裸露的脖颈被砂砾打得生疼。他死死攥着藏有 U 盘的钢笔,金属笔身早已被掌心的汗水浸得发烫。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淬毒的蛇信,将手机屏幕转向他 —— 画面里,李母正佝偻着背,在医院缴费窗口前翻找零钱。
“李君浩,你很有种。” 男人用皮鞋碾过天台积水,溅起的水花落在李君浩开裂的鞋面上,“把芯片交出来,我保证老太太能用上进口药。” 他的声音裹着笑意,却让空气瞬间降到冰点。
李君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母亲化疗的账单在脑海中一张张闪过。昨夜视频时,老人强撑着精神说 “病房暖气很足”,可背景音里分明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你到底是谁?和火种科技的破产有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被风撕成碎片。
“关系?” 男人突然大笑,笑声混着远处呼啸的风声,“你们这些天真的创业者,以为靠一腔热血就能颠覆行业?” 他晃了晃手机,李母的照片在屏幕上扭曲变形,“三年前,你们接的那个德国订单,是谁提前泄露了核心技术参数?”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李君浩心口。记忆瞬间闪回 —— 创业失败那晚,吴真红着眼眶说:“数据泄露得太蹊跷,像是有人故意...” 此刻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就在这时,天台通风口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温雅如黑豹般跃出,黑色风衣下摆扫过积水,手中钢笔的刀刃已经抵住男人咽喉:“周正雄,没想到吧?” 她的声音带着冰碴,“当年你收了竞争对手的钱,买通我们公司的内鬼,现在还想杀人灭口?”
周正雄的喉结动了动,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温雅,别以为有录音就能扳倒我。” 他突然提高声调,“你以为这个送外卖的能护得住你?他母亲的医药费,我动动手指就能断了!”
李君浩浑身血液几乎凝固,U 盘在钢笔中硌得掌心生疼。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警灯在云层间若隐若现。他想起车库里的最后一夜,吴真将降压药塞进他掌心时说:“有些东西,比命重要。” 那时她眼底的光,和此刻温雅持刀的眼神重叠在一起。
“把 U 盘给我!” 周正雄突然暴起,手肘撞向温雅腹部。李君浩几乎本能地冲上前,钢笔刀刃划破空气的声响混着布料撕裂声。温热的液体溅在他脸上,分不清是血还是雨水。温雅踉跄着后退,周正雄的白衬衫已经晕开大片猩红。
“你以为这样就能结束?” 周正雄捂住伤口,手机从指间滑落,屏幕上李母的照片渐渐被雨水模糊,“我身后的人...”
“已经被警察包围了。” 温雅抹去嘴角血迹,钢笔再次抵住他颈动脉,“三年前,我就开始收集证据。” 她转头望向李君浩,眼神第一次露出温度,“谢谢你那天的援手,现在,该让真相大白了。”
李君浩摊开掌心,U 盘在警灯的红光中闪烁。风掀起他残破的工牌,“饿了么” 三个字在雨中若隐若现。当警察冲上天台的脚步声响起时,他突然觉得,胸口那处沉寂多年的空洞,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 不是复仇的快意,而是吴真说的,比生命更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