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景和三十年冬,摄政王府暖阁的鎏金熏炉里,银丝炭烧得噼啪作响,火星子溅在炉壁的缠枝莲纹上,将窗棂上凝结的冰花映得明明灭灭。那冰花原是昨夜沈落雁一时兴起,让重孙辈的小丫鬟用银簪蘸着温水在窗缝勾勒出的\"作\"字图案,此刻在炭火的映照下,每一道冰棱都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无数水晶嵌在琉璃窗上,随着穿堂风的流动,在铺着雪白狐裘的紫檀木案几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沈落雁裹着件藕荷色的云锦斗篷,领口和袖口用金线绣着连绵的\"作\"字暗纹,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她怀里抱着刚满三岁的曾孙念儿,小家伙穿着件石青色锦袍,袖口同样绣着歪歪扭扭的\"作\"字——那是沈落雁亲手绣的,针脚虽不整齐,却透着股随心所欲的劲儿。念儿肉嘟嘟的小手抓着她的衣襟,鼻尖上还沾着方才偷吃糖糕留下的糖霜,正被沈落雁逗得咯咯直笑。
\"曾孙你看!\"沈落雁用手中的鎏金团扇指着墙上的巨幅画像,扇骨上镶嵌的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这是你太外公抱我过水坑的样子!\"她的声音带着笑意,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岁月的温柔,\"瞧瞧他那耳根,红得跟御膳房新出锅的糖油果子似的!\"
三岁的念儿扒着沈落雁的肩膀,小短腿在她怀里晃悠,小手指着画像上萧玦僵硬的手臂,奶声奶气地吐槽:\"太外公好笨!抱太外婆都不会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年轻时的沈落雁,透着股古灵精怪的劲儿。
\"傻孩子,那是作精的魅力!\"沈落雁刮了刮曾孙的小鼻子,逗得他直躲,\"你太外公啊,当年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冰山王爷,就是被本作精从冰块作成了绕指柔!\"她想起四十年前那个雨天,自己故意踩进水坑,硬是让萧玦抱了一路,那时他耳根的红,比画像上还要鲜亮几分。
\"夫人又在作曾孙了?\"萧玦端着参茶从外间走来,玄色常服的袖口上,\"作\"字暗纹已经洗得有些发白,却是沈落雁五十年前亲手绣的,针脚间还能看出当年的用心。他看着画像上自己年轻时别扭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年明明是你故意往水坑里踩,还说什么'脚疼走不动'。\"
沈落雁立刻瘪起嘴,眼尾瞬间泛红,声音细若蚊蝇,模仿着当年的腔调:\"王爷~ 人家脚疼嘛~ 那么大的水坑,落雁怕怕~\"她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逗得念儿直拍巴掌,趴在她肩上笑得前仰后合。
萧玦失笑,将参茶放在案几上,伸手轻轻蹭去沈落雁鼻尖的糖霜,动作温柔得像拂落一片雪花:\"都当太外婆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作妖。\"他的指尖触到她脸上的皱纹,心中却是一片柔软,五十年了,她还是那个爱作妖的小女人,只是眼角添了岁月的痕迹。
\"娘,您这画像该换换了!\"作作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个黄铜糖糕罐,罐身上刻着\"摄政王府作精专用\"的字样,边缘都被磨得有些发亮。\"您看您把太外公画得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哪有半分当年被您作得团团转的样子?\"
玥玥跟在哥哥身后,头上的赤金点翠\"作\"字发簪晃得叮当响,发簪上的东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就是!\"她附和着,展开手中的画卷,\"该挂我画的'作精全家福'才对!\"
画卷展开,上面画着沈落雁全家作鬼脸的场景:沈落雁依偎在萧玦怀里,作作和玥玥站在两侧比着\"耶\"的手势,念儿骑在萧玦脖子上,手里还举着一枚迷你作精令牌,最妙的是萧玦,明明板着脸,耳根却被画得通红。
念儿一看,拍手喊得更大声了:\"这个好!这个好!太外公耳朵红!跟娘说的一样!\"
\"哈哈哈!朕来送作精糖糕了!\"须发皆白的老皇帝裹着明黄狐裘闯进来,帽子上的珍珠歪到了一边,显然是匆忙赶来。他手里拎着个描金食盒,盒子上还挂着根糖糕绳,一看就知道路上偷吃了不少。
\"沈落雁你瞧!\"老皇帝献宝似的打开食盒,里面是一座十层的糖糕山,每层都用食用色素刻着\"作\"字,最顶上还插着一面小旗,上面写着\"作精万代传\"。\"这是御膳房新出的'作精万代传'糖糕,特意给你送来尝尝!\"
念儿眼睛一亮,挣脱沈落雁的怀抱就要去够:\"太皇爷爷!念儿要吃最上面那层!\"
沈落雁笑得前仰后合,拍着大腿道:\"皇侄,你这糖糕山比我当年设计的墓志铭还作!瞧瞧这'作精万代传',亏你想得出来!\"
看着眼前的糖糕山,沈落雁忽然想起五十年前。那时她还是相府里那个被庶妹哄得团团转的蠢嫡女,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裳,缩在柴房里看着庶妹戴着母亲的珠钗风光大嫁。再睁眼,她回到了及笄礼前,从此开启了作精之路。
她捏了捏身边萧玦的手,他的手心布满了薄茧,那是常年握剑、批奏折,还有为她拎了五十年糖糕留下的痕迹。\"王爷,\"她轻声说,\"你说咱们这辈子,是不是作得够惊天动地?\"
萧玦握紧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纹路,那是写了五十年茶言茶语磨出的薄茧。\"算。\"他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从相府到王府,从一杯毒酒到四世同堂,你啊,作了一辈子,也甜了我一辈子。\"
念儿突然指着画像上沈落雁鬓边的珠钗,好奇地问:\"太外婆,那是什么?亮晶晶的真好看!\"
\"这可是本作精的第一件作精武器!\"沈落雁从旁边的锦盒里拿出一支赤金点翠珠钗,钗头是一朵栩栩如生的凤凰花,翡翠的叶子上还镶嵌着细小的珍珠,在烛光下闪闪发亮。\"当年你太外婆我啊,就是用它作走了白莲花庶妹和伪君子渣男!\"
作作在一旁起哄:\"娘,快给曾孙讲讲怎么作哭三皇子!我还想听您当年怎么用一句话就让他哑口无言的!\"
玥玥也跟着补刀:\"还有还有,怎么作得太后奶奶最后都夸您真性情!那可是京城第一难搞的老太太啊!\"
沈落雁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往事:\"那时候啊,三皇子假惺惺地说'落雁,我心中只有你',我就立刻捂心口,眼尾泛红,声音细若蚊蝇地说'哎呀,公子快别说了~ 定是落雁哪里做得不好,惹得妹妹也喜欢上公子了~ 都怪我,怪我生得这般讨喜,连妹妹都......' \"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模仿着当年的神态,逗得念儿眼睛发亮,崇拜地看着她:\"太外婆好厉害!比话本里的大英雄还厉害!\"
【结尾:作精万代·撒糖收官】
暮色渐渐漫进暖阁,熏炉里的银丝炭依旧烧得噼啪作响,映着窗棂上的冰花,也映着一家人温馨的笑脸。念儿戴着沈落雁给的迷你作精令牌,在地毯上摇摇晃晃地跑圈,嘴里还念念有词:\"作精,作精,永不灭!\"
沈落雁靠在萧玦肩上,看着作作和玥玥在一旁收拾着糖糕渣,老皇帝则蹲在地上,耐心地教念儿摆作妖的姿势,暖阁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王爷,\"沈落雁把玩着他袖口褪色的\"作\"字,轻声问,\"你说,咱们这作精世家,会不会被写进史书?\"
萧玦揽紧她的肩膀,看着墙上的画像,又看看眼前活蹦乱跳的曾孙,笑道:\"会。史书上会说,大雍有位作精王妃,作走了仇人,作来了真爱,作得子孙满堂,作精精神,万代传扬。\"
话音刚落,念儿举着令牌跑过来,奶声奶气地喊:\"太外婆!念儿也要作!作精永不灭!\"
沈落雁大笑,把曾孙抱上膝头,在他耳边轻声说:\"对!这就叫'作精精神,代代相传'!来,太外婆教你第一式——'都怪念儿太可爱,累得太外公直弯腰~'\"
暖阁里的笑声更响了,糖糕的甜香混着炭火的暖意,弥漫在冬日的黄昏里。沈落雁看着身边笑闹的家人,忽然觉得,这作精一生,从毒酒穿肠到四世同堂,终究是作得圆满。
墙上的画像记录着她的作精传奇,而眼前的一切,却是她用五十年茶言茶语和糖糕甜味,写成的最甜蜜的人生篇章。作精永不灭,传奇永不落幕,属于沈落雁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