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幕仍在疯狂倾轧大地,琪亚娜引着黑袍人与后续追来的守卫,往西侧帐篷群疾奔。
她耳中灌满风雪的怒号,却敏锐捕捉到后方杂乱脚步里,混着几道刻意放轻的足音——是徐有贞的心腹暗卫,正悄然围堵过来。
短刀在掌心转出冷光,琪亚娜故意踉跄半步,被黑袍人撞得撞向帐篷杆。
帆布撕裂声里,她借着惯性滚进阴影,短刀“嗖”地钉入帐帘,将追来的暗卫绊得摔成一团。趁这间隙,她猫腰钻进相邻帐篷,靴底碾过结冰的草料,指尖摸到熟悉的火铳轮廓——这是方才匆忙藏起的,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砰!”
火铳爆响,铅弹击穿帐布,惊得追来的守卫四散。琪亚娜掀帐而出,认准西侧空旷处狂奔,靴底溅起的雪沫里,藏着她咬破指尖画出的血线——这是与阿依娜约定的“遇险示警”,若顺利,半个时辰内,接应的人马该会从血祭台反方向包抄。
而主帐方向,徐有贞正倚在炭炉边,看雪光映着帐顶摇晃。
他指尖摩挲着羊脂玉扳指,听心腹慌慌张张撞进来:“大人!她们跑了!”
帐内烛火跳了跳,将徐有贞的影子投在帐布上,像只蛰伏的老狐。他慢悠悠端起茶盏,茶沫子被热气烘得打转:“不急,我让她们跑。” 心腹愣在原地,看着徐有贞掀开衣襟,露出内衬的金丝软甲——甲片上,隐约映着雪地里那几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脚印,正往他布好的“口袋”里钻。
赵婉宁钻进东侧林子时,松枝上的积雪簌簌坠落,像无数双眼睛盯紧她后背。怀里兵符烫得厉害,黄铜棱角硌着肋骨,她却不敢放慢脚步——直到撞见道被雪压弯的枯藤,才惊觉这是父亲赵岩信里提过的“死藤谷”。
谷口老藤缠成天然拱门,往里走三步,左数第七棵松树…… 她摸出腰间小刀,刨开积雪,树根下果然露出块青石板,刻着“岩”字。按信中法子转动石板,暗门“吱呀”开启,昏黄灯光从地洞里漏出,照见石壁上赵家历代守护的密道图。
“婉宁!”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炸开,赵婉宁猛地转身,却见琪亚娜浑身是雪,短刀还滴着血,正从密道阴影里踉跄走出。原来琪亚娜引开追兵后,借着对地形的熟悉,抄近路从密道另一头绕回接应。
两人刚要往密道深处撤,地洞口突然传来枯枝断裂声,徐有贞的心腹举着火把,将洞口照得雪亮:“徐大人说了,这密道……是给你们备的棺材!”
地洞里的寒气瞬间凝成人形,琪亚娜把赵婉宁往密道深处推,自己抄起火铳抵住洞口。
火光中,她看见心腹身后,徐有贞的身影正慢悠悠踱步而来,靴底碾碎洞口残雪,笑得阴森:“当年赵岩把密道当救命绳,如今……倒成了你们的催命符。” 他抬手一挥,暗卫们从两侧包抄,火把连成火龙,将密道照得通明——原来这密道出口早被徐有贞堵死,只留这处入口,成了真正的瓮。
赵婉宁贴着石壁后退,指尖摸到父亲刻的字:“兵者,诡道也……” 她猛地想起琪亚娜帐里那本《孙子兵法》,心尖突然发颤。转身时,她故意碰落石壁上的积雪,雪块砸在密道拐角的机关钮上,“咔嗒”轻响后,暗门在徐有贞等人身后轰然闭合。
“你!”
心腹举刀便砍,却被琪亚娜的火铳逼得缩回。密道里瞬间漆黑,只剩徐有贞的声音慢悠悠飘来:“慌什么……这密道里的机关,可是我照着赵岩的法子改的。” 他话音刚落,石壁上突然弹出无数弩箭,破空声里,琪亚娜拉着赵婉宁扑进拐角,弩箭擦着衣襟钉入石壁,溅起的火星子,映出两人苍白的脸。
雪地里,阿依娜带着接应人马赶到血祭台,却见祭坛上血迹斑斑,铜鼎里的残香还在飘。
她攥紧马鞭,看着雪地上那串往林子去的脚印,突然勒马转向——直觉告诉她,琪亚娜不会走明路。而此时,密道里的琪亚娜与赵婉宁,正借着石壁缝隙漏的雪光,摸索着“死藤谷”的另一处出口。赵婉宁怀里的玉佩突然发烫,与琪亚娜怀中的半块龙纹佩相吸,两人惊觉,玉佩指引的方向,正是密道石壁上被弩箭射穿的暗格……
帐外风雪还在疯涨,徐有贞站在主帐前,看密道方向偶尔闪过微光,像看着笼中困兽的挣扎。
他摩挲着扳指,等得极有耐心——这出戏,得让“猎物”把密道里的老底都翻出来,他才好收网。
而密道深处,琪亚娜与赵婉宁的呼吸声越来越沉,她们不知道,前方等待的是生机,还是更狠的算计,只知道握紧彼此的手,在黑暗里,朝着玉佩发烫的方向,赌上最后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