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赵国邯郸。
在秦云身死,唐方生挂机闭关后。
当初放言登临至高殿堂的赵国三人组,如今就还仅剩菜头一人苦苦支撑着。
在被赵人赶出中原,在胡人地盘摸爬滚打七八年后,她以全新的身份回到了邯郸。
如今模样,和曾经天差地别。
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位赵国的中级官员。
其实以她的智慧,区区中级官员无异于是大材小用。
但没法,当今赵国执掌朝纲的叫赵雍。
一位崛起于微末,在绝境中反捅她们一刀,仅仅数月时间就执掌大权的赵雍!
有这位在,她一个人终究是独木难支。
与其过早暴露自己,不如在暗中积累力量。
菜头也很好贯彻了这一理念,除去完成本职工作外,她还积累下了一笔不俗的财富。
同时,她还和在赵国为质的嬴稷一家人接触。
此前,菜头对嬴稷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毕竟嬴荡正是当打之年。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当嬴荡死在洛邑那刻开始,她就知道……
又一个天赐良机出现了!
为此,她散尽家财打通关系,终于求到了一个面见赵雍的机会。
在一位侍卫的领路下,她终于见到了这位阔别十几年之久的赵王。
比起曾经英姿勃发的模样,如今的赵雍更显一份老辣,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
赵君赵雍负手立于巨大的山河舆图前,目光锐利如鹰,正凝视着西面秦国的方向。
烛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投在绘有各国疆域的屏风上,不怒自威道:
“寡人听说,你有重大情报禀告?”
“你可知……欺君之罪的下场?”
一阵沉稳的脚步由远及近,菜头抬头便瞧见了赵雍那双洞悉时局的深沉表情。
他挥了挥手屏退左右,等着菜头下言。
菜头深吸口气,开门见山道:“在下有一位好友在洛邑为官。”
“她传信与我,西边的那只鹞鹰,因举鼎而折!”
赵雍身形未动,只是眼角微微一动,皱眉道:“你有何证据证明,这不是那位文正侯设下的圈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数年的交手下来,赵雍早已明白这位文正侯的厉害。
是位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向来谋而后动,他是被坑怕了的。
菜头回道:“秦国严防死守,洛邑更是全面戒严,一只飞虫都飞不进去。”
“在下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消息的真实性,全然看君上您敢不敢赌!”
“赌这个对我们赵国来说,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菜头平静的话语在大殿响起,赵雍却是眯了眯眼,骤然大笑。
“哈哈哈哈。”
“寡人上位至今,靠的无一不是一腔孤勇,且说说你的计划罢。”
菜头上前一步,烛光照亮了她眼中冷静的谋算:“嬴荡之死于我赵国,乃千载难逢之机。”
“秦国如今,内有强臣文正侯独揽朝纲,外有韩国战事未平,新君未立……此时正是其最脆弱之时。”
“哦?”赵雍转过身,目光聚焦在舆图上:“那依你之见,寡人当如何?联楚魏,趁势西进?”
“非也!”
菜头摇头,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直接出兵伐秦乃下策,秦国根基未损,文正侯亦非易与之辈,六国联军都奈何不了他,我赵国一国又怎可?”
“纵使我军获胜,也必定元气大伤,徒令齐楚之流坐收渔利。”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如匕首般锋利:“臣有一计,可叫秦国祸起萧墙,自毁干城,国力大损,而无暇东顾!”
“讲。”
“君上可知,秦公子嬴稷如今尚在我国为质?”
赵雍目光一凝:“嬴稷?嬴驷之子,嬴荡之弟……嗯,寡人记得,其母乃楚女芈八子。”
“不错!”菜头眼中精光爆射,“赢稷身份特殊,既有秦王血统,其母族在秦国亦有不小势力。”
“如今秦王暴毙,国无长君,余朝阳虽权倾朝野,然立君之事牵动各方,他亦不能独断专行。”
“此时,若我赵国出面,以‘维系秦赵之好,不忍见秦国宗门无主’为名,力主护送公子嬴稷归国继位……”
赵雍眼中精光一闪,立马领会了其中关键,他缓缓踱步,接口道:“妙极!”
“嬴稷归国,必不可能容忍这位权倾朝野的文正侯,两者间也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信任基础。”
“而文正侯扶持幼主,把持朝政多年,身后有着一众忠实佣簇,嬴稷动他必定会和朝阳党火拼,哪怕文正侯自己主动交权,其所属官员也不会同意!”
“而嬴稷又天然占据大义,得嬴室宗亲相助,届时……秦国朝堂将分为‘稷党’与‘朝阳党’,内斗不休!”
“无论谁胜谁负,秦国国力都必遭重创!”
“君上圣明!”
菜头深深一躬,随即压低了声音,吐出了计策中最为毒辣的部分。
“然,此计尚可更进一步,确保万无一失,并能彻底斩断秦国未来的希望,我等还需下一剂猛药!”
她凑近赵雍,声音几乎不可闻,却字字如刀,听得赵雍面皮狂跳,心惊肉颤,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赵雍这才试探着道:
“此计是否…过于有伤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