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警官开始有条不紊地勘查现场。他走到VIp室那扇巨大的、正对着外面走廊的落地玻璃窗前,仔细检查着窗框和把手。
窗户是内锁的,从外面无法打开。他又走到墙边,审视着墙上悬挂的一幅尺寸不小的抽象画。
画框厚重,颜色浓烈。柯南也在警戒线外努力观察着,小脑袋飞速运转:枪声……消失的手套……那幅画的位置……还有,五分钟的窗口期……他目光扫过绫小路文香脖子上的樱花丝巾,又瞥向VIp室墙上那幅巨大抽象画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似乎刚被擦拭过的浅淡污渍……一个大胆的念头逐渐成型。
他习惯性地想往里钻,刚挪动脚步,一只大手就再次按在了他的小脑袋上。悠人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声音带着点无奈的警告:“耐心点,名侦探。白鸟警官看起来,似乎已经抓住线头了。”
柯南抬头,果然看到白鸟警官站在那幅巨大的抽象画前,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画框右下角那个极其细微、几乎被忽略的痕迹——一个浅浅的圆形压痕,边缘还有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被蹭上去的、与绫小路的樱花丝巾同色的淡粉纤维。
白鸟的眼神变了,不再是纯粹的冷静审视,而是混合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种被记忆狠狠刺穿的震动。
樱花……丝巾……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眼前冰冷血腥的凶案现场瞬间扭曲、褪色,被一片温暖却模糊的春日雨幕取代。
细密的雨丝打在盛放的樱花树上,粉白的花瓣被打落,混着雨水,在泥泞的小路上铺了浅浅一层。
年幼的自己,笨拙地抱着几本厚重的精装书,脚下一滑,书本脱手,其中一本《拿破仑传》直接滑进了路边的水洼里,精美的封面立刻被浑浊的泥水浸透。他急得快哭出来。
就在这时,一把小巧的蓝色雨伞遮在了他的头顶。他抬起头,朦胧的雨帘中,只看到一个穿着漂亮小裙子的模糊身影,看不清面容,唯有她颈间那条淡粉色的、点缀着白色小樱花图案的丝巾,在灰暗的雨天里显得格外明亮温暖。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毫不犹豫地弯下腰,伸出白皙的小手,不顾泥泞,小心翼翼地将那本湿透的书从水洼里捞了起来。
她用自己的手帕(上面似乎也绣着樱花?)仔细地擦拭着封面上的泥水,动作轻柔又专注。雨水顺着她的伞沿滑落,滴在她颈间的樱花丝巾上……
‘警察先生就像樱花一样呢,总是在人们需要的时候,准时地盛开,守护着大家。’
一个清脆稚嫩、带着安抚力量的声音穿透雨幕,在他耳边轻轻响起,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心上。
那个模糊的身影,那条温暖的樱花丝巾,那句让他下定决心成为警察的话……
VIp室的灯光惨白冰冷,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绫小路文香颈间那条淡粉色的樱花丝巾,此刻在白鸟眼中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痛了他的眼睛。
记忆里那个在雨中为他捡书的小小身影,与眼前这个被列为重大嫌疑人的苍白女人,两条樱花丝巾的影像在他脑海中疯狂重叠、撕扯!那个雨天的温暖和此刻的冰冷残酷形成了令人窒息的对比。
“不可能……怎么会……”白鸟警官几乎是失声低喃,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一种近乎崩溃的苍白。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驱散那荒谬绝伦的联想。不!那个给予他信念、如同樱花般纯洁美好的女孩,绝不可能与眼前这桩血腥的谋杀有任何关联!一定是哪里弄错了!那条丝巾……只是巧合!对,一定是巧合!
“白鸟警官?”目暮警部察觉到他异常的失态,担忧地叫了一声。
然而,就在白鸟心神剧烈震荡、试图否定眼前事实的瞬间,一个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童音,如同冰锥般刺破了他摇摇欲坠的自我安慰,清晰地响起:
“白鸟警官,关键性的证据,应该就在绫小路小姐的袖口内侧。”
柯南站在警戒线边缘,小小的身影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镜片反射着顶灯刺目的白光,遮挡了他眼中的一切情绪,只留下冷静到极致的锐利锋芒。
他仰着头,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锁定了脸色煞白的绫小路文香。
他看得清清楚楚,在悠人哥按住他之前,他就捕捉到了那个细节——女人下意识整理丝巾时,手腕内侧那一点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喷溅状斑点!
那是近距离射击时,受害者血液高速喷溅形成的痕迹,极难被彻底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