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暗金翠绿流光,随着她拂袖的动作,瞬间扫过小碟!
流光所过之处!
那两粒温润如玉的净米,如同被注入了某种神异的意志,瞬间……蜕变!
米粒表面温润的光泽骤然内敛,化为一种深沉厚重的……暗金色!形态不再圆润,而是拉长、弯曲,顶端生出细密如芒的……金刺!整粒米,竟在瞬息之间,化作了两枚……三寸长短、通体暗金、顶端锋芒毕露、散发着恐怖锋锐与纯粹生机气息的……微型麦穗!
金穗凝锋! 以净米为骨,以葱魂为锋!
两枚暗金麦穗静静躺在粗陶小碟中,锋芒直指苍穹,散发着令人灵魂都感到刺痛的锐利气息!那气息,比玄金重甲的寒光更冷,比玉匣中的金穗威压更纯粹!更带着一股……源自大地、不屈不挠的蓬勃生机!
整个后院,死寂得如同坟场!
刘一刀脸上的得意与怨毒瞬间凝固,如同被冻僵的河鱼,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身后的金吾卫,那训练有素、视死如归的玄金面甲之下,眼神第一次清晰地露出了……惊骇!手中紧握的长戈,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荆钗紧绷的身体缓缓松弛,看着小碟中那两枚锋芒毕露的金穗,再看看苏窈平静无波的侧脸,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波动彻底沉寂,化为深不见底的寒潭——那是超越生死的敬畏,是融入骨髓的忠诚。
苏窈端起那只承载着两枚暗金麦穗的粗陶小碟,动作平稳,如同托着一杯清茶。她无视了眼前如林的玄金重甲,无视了那流光溢彩的紫宸玉冠与寒气四溢的玉匣,目光平静地投向刘一刀。
“陛下的恩典,民女收下了。”她的声音温润依旧,却带着一种金铁交鸣般的穿透力,“这三株‘御前金穗’,民女定会……好生照料。”
她微微一顿,指尖轻轻拂过小碟边缘,那两枚暗金麦穗的锋芒随之轻颤,发出细微的嗡鸣。
“至于这玉冠软甲……”苏窈的目光扫过托盘上那顶华贵的紫宸玉冠,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民女乡野粗鄙,不习宫仪,恐污了御赐之物。便以此碟中……新田初穗,代民女……谢陛下隆恩。”
话音落,她将那只盛着两枚暗金麦穗的粗陶小碟,极其平静地……递向了刘一刀。
碟中,金穗锋芒流转,生机与锐利交织,如同两柄出鞘的绝世神兵,静静地躺在粗粝的陶土之上。
夕阳的余晖穿过院墙,恰好投射在碟中。粗粝的陶碟,暗金的锋芒,温润的玉色净米残痕(之前按入土中的那粒),与碟中那两枚生机勃勃、锐气逼人的金穗,形成一幅震撼灵魂的奇异画卷——金穗映玉盘!
简陋的陶碟,承载着新生的锐利与帝王的“恩典”。这无声的画面,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力量!这是宣示,是回应,更是……警告!
刘一刀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看着递到眼前的粗陶小碟,看着碟中那两枚散发着致命诱惑与恐怖威胁的金穗,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接?那锋芒刺骨!不接?圣旨在此!
巨大的恐惧与屈辱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他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喉头咯咯作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终,在苏窈平静如渊的目光逼视下,在金吾卫无声的注视中,刘一刀颤抖着伸出双手,如同捧起烧红的烙铁,极其艰难、极其屈辱地……接过了那只粗陶小碟。
碟身粗糙冰凉,金穗锋芒刺目。他捧着的,仿佛不是恩赐的回礼,而是……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咱家……咱家……告退!”刘一刀的声音嘶哑破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他再不敢停留,捧着那只如同烫手山芋的粗陶碟,如同丧家之犬,在玄金重甲的拱卫(或者说押送)下,仓惶逃离了澄园。
沉重的脚步声远去,肃杀的气息消散。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温柔地笼罩着院中那亩新田。田垄间,几簇嫩绿的秧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叶片上还沾着苏窈方才拂过的生机微光。
苏窈走到田边,蹲下身,指尖再次拂过一株秧苗的叶尖,动作轻柔。
“该浇水了,阿沅。”
“嗯!”阿沅用力点头,小脸上重新绽放笑容,蹦蹦跳跳地去拿水瓢。
荆钗无声地走到苏窈身后,目光扫过新田,扫过高墙外那些依旧潜伏的阴影,最后落在苏窈沉静的侧脸上。
金穗映玉盘,锋芒隐朝堂。这一局,以净米为锋,以新田为盘。皇帝的“恩典”已接下,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在泥土之下……无声展开。